方拭非順著轉過頭,看著燈火隨人流遠去,而顧琰被人群遮掩,不曉得目前是什么情況。
“你怎么樣?沒事吧?”
禮部尚書蹲到她前面,見她不理,用力晃了她一下:“方拭非!你還能說話嗎!”
方拭非牙關打顫:“我……”
“沒事,沒事。”禮部尚書給她把額頭的水漬擦干,去旁邊扶她:“太沉了,快幫把手!”
盧戈陽跟著架起她。
身上的肌肉在抽搐。
方拭非只能由他們架著才能走路。
千牛衛攔道:“且慢。只有二位才知道刺客的行蹤,與顧侍郎落水的實情。還需請二位回答幾個問題。”
禮部尚書看方拭非已經只剩半口氣了,委實受不起折騰,便道:“方御史現在不便問話,你先問我部的員外郎吧。盧員外,你務必實情相告。”
盧戈陽點頭:“是。”
禮部尚書與另外一名內侍,將她往太醫院那邊扶去。
原本方拭非是不能讓太醫診治的,可事急從權,她這情況不能放著不管。而如今顧琰又正危難,誰都顧不到她,正好去太醫院偷偷蹭點藥喝。
“我先叫人給你換身衣服。”禮部尚書對內侍示意道,“你去找人借幾件保暖的衣服來。就說是老夫的意思。哦,方御史與五殿下私交甚好,你可以去找他問問。”
內侍頷首領命。
方拭非聽見,抬起頭堅決道:“不!我不!”
“不什么不?你看這一身都濕透了!掛著這層冰衣,你還想活命?”禮部尚書語氣不善道,“在這里鬧什么脾氣?去!”
方拭非掙扎起來,倔強道:“不!那我不去了!”
禮部尚書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你這孩子——你!你有病罷?”
太醫院已經到了。
陣陣喧嘩吵鬧,外面圍著各種人。
禮部尚書低頭一看。
方拭非目光渙散,已是昏昏欲睡,就只有對他說不的時候力氣最大。
禮部尚書無奈一指:“先,將他送旁邊的屋里去。里面點著炭嗎?暖和一些。”
幾人將方拭非送到隔壁太醫辦公的屋里。
里面人都跑去給顧琰診治了,此時反而空了,但炭依舊燒著,呆著還算暖和。
內侍將人送到,急著要回去做事。
禮部尚書便自己出去跟人討了碗姜湯,端回來給方拭非。
方拭非兩手捧住。冰涼的手掌碰到滾燙的碗沿,瞬間彈開。
禮部尚書托住她的脖子,幫忙給她喂下去。
“哎喲,我這把老骨頭伺候你,都要叫你氣死。你說你又不是我禮部官員,怎么最后是要我來給你操心?”禮部尚書叨叨中滿含怨念,“我要叫御史公好好賠我一頓!你啊!”
誰讓今天六部尚書,就他一個來了。
方拭非專心地打哆嗦,可能沒聽見。即便聽見了,這時候腦子不好使,估計也上不了心。
禮部尚書將碗放到地上,說道:“我要去看看顧侍郎的情況。待會兒讓人給你找套衣服,你趕緊換上,聽見了沒有?”
方拭非佝僂起背,整個人縮成一團。
禮部尚書揪著她的耳朵大聲道:“啊?你聽見沒有!”
方拭非這才似有似無地點頭。
禮部尚書嘆了口氣,提著衣角出門。
“嘎吱”一聲,房門打開又合上。一陣風趁機從縫里吹入,桌上點著的燭火搖晃一陣,無力熄滅。
屋內頓時黑了許多,只有一側的燈火還照亮她的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