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公心緒復雜,只能暫時應承道:“您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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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拭非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天亮。她穿好官服,正在去臺院的路上。
顧琰家中的仆從兩面找不到人,最后成功在半途截住了她。攔在前面,說是顧琰有事要找。
方拭非見他形色倉皇,猜應該是有要事,請他幫忙先去臺院告個假,自己則匆匆過去。
她到了才發現,顧澤長也在。
昨日顧澤長被從宮中回來的御史公叮嚀,要他近日先住在宮外,無事不要獨自入宮。連他住在自己原先的偏僻院落,都不是很答應。因暫時沒有合適安排,昨晚暫時在御史公家中過的夜。
方拭非緩下腳步。
顧琰的房間大門緊閉,而顧澤長坐在門口的階梯上以袖擦淚,低聲壓抑地抽噎。
“怎么了?”方拭非問,“你怎么不進去?”
顧澤長抬起頭,雙目通紅道:“他正在與御史公商談,不叫我進去。”
方拭非也在旁邊坐下。
顧澤列鼻間時不時發出幾聲抽泣的聲音。
里面人說了很久,還沒出來。
“別哭了!”方拭非心中煩躁,“他們說了多久?”
顧澤長搖頭。
她站起來,將耳朵貼到門上。
這時門從里面被拉開。
方拭非急忙穩住身形,未多看近在咫尺的御史公,視線越過對方肩頭,徑直落在窗邊的顧琰身上。
顧澤長已經從側面沖了進去。
“琰哥!”顧澤長嚎道,“琰哥你怎么樣了?”
顧琰蹙眉,很是痛苦的模樣:“你這是哭喪呢?不要哭了。我看著心煩。”
“我不哭了。”顧澤長用力抹干凈臉,小心在他面前坐下:“我陪陪你好嗎?”
顧琰摸著他的頭,無奈嘆了口氣。
“你聽得我一句話。”
顧澤長急忙點頭。
“不忘初心。”顧琰說,“你不比他人差。來日方長,不會的你盡可以學,不用妄自菲薄。”
顧澤長繼續點頭。
顧琰擦干他的眼角:“往后我不在你身邊提點,做事前,記得三思,切勿沖動莽撞,不要再叫人騙了。實在不清楚對錯的,去多問幾個人,聽聽他們的意見,然后再自己想想。沒什么大不了的。做對事情難,不做錯總沒那么難。”
顧澤長:“我明白。”
顧琰:“你嫂子無人照顧。別叫人欺負她。”
“自然不會。”
房門不知何時又被人關上了。
顧琰伸出手,叫站在遠處的方拭非過來。
顧澤長詫異地看向身后人。
他二人關系那么好的嗎?難道不是曾經的同僚關系?
方拭非想過去,可卻邁不開腿。
她害怕自己看得更清楚,害怕看見顧琰的眼神,也害怕他忽然閉上眼。
“你過來。”顧琰說,“快。”
方拭非握住的手,叫自己不要緊張。
顧澤長向旁挪動,讓開位置。方拭非在床邊蹲下,低著頭不去看他的臉。
顧琰的手虛虛按在她的頭頂,觸碰到額頭的那塊皮膚變得異常冰涼。
“我最擔心是你。你答應我幾件事。”顧琰說。
方拭非悶聲問:“您這是要交代身后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