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哭著吼道:“他死了!就是被你的寵臣害死的!他們卻還想要包庇!他們早想要他死,你不知道嗎?你給他安上那無恥罪名還不夠,還要將他送入狼窩,他哪里能有命活?!”
“你住嘴!”顧登恒拍桌,“你說!御史公你說!”
御史公:“請陛下節哀。”
顧登恒身體一軟,像是失去了依靠。他按住腦袋,許久才虛虛問出兩個字:“人呢?”
侍衛擔著尸體進來。顧登恒趔趄走下來,內侍手擺在他身后,隨時準備著上前攙扶。
人群讓出空隙,散開一圈。
顧登恒蹲下,掀開蓋在上面的白布。
尸體顯然被清理過。
身上血漬擦干凈了,換上了新的衣服。衣領向上提起,遮住了他脖子上的猙獰傷口。面色青白,眼珠外凸,還大大睜著眼,眼神中透露著不甘與不可置信。
顧登恒握住他的手,冰冷僵硬,已經無法彎曲。
皮膚松弛的手蓋在另外一雙面無血色的大手之上,不住輕顫。
“我兒啊……”顧登恒鼻子抽噎,咆哮道:“為什么現在才來告訴朕!為什么!御史公!你解釋清楚!”
御史公道:“臣為避嫌,請大理寺卿前來斷案。”
顧登恒猛一扭頭,目光刺向大理寺卿:“兇手是誰!”
大理寺卿出列說:“尚無定論。”
“就是方拭非!就是他!你們果然想要包庇!”貴妃沖出來,跟著坐跪到顧澤列身邊,抱住陛下的手臂,哭道:“我到的時候殿下分明還有一口氣在,我親眼看著他抽搐死去,死不瞑目,說明兇手尚未走遠。那時候方拭非與御史公就站在里面,見我進來,匆忙想跑。不是他二人還能是誰!”
顧登恒閉上眼睛,身形晃動。
貴妃搖著他的身體道:“陛下他也是您的兒子,您看著他這么多年長大成人,要替他申冤吶!我兒活著是礙了他的眼,可他也是堂堂皇親,豈能容人這樣糟蹋?他們這分明是不將您放在眼里,其心可誅,其心可誅啊!”
顧登恒語氣陰惻惻問道:“方拭非何在?”
大門重新推開,方拭非還穿著今日染血的衣服,被侍衛押了進來。
顧登恒看見她身上的血漬,眼神直了起來。指著她說不出一個字。
“臣無罪。”方拭非先行辯駁說,“人不是我殺的。”
顧登恒:“那你為何要去探視牢獄?偏偏還就在你探視之時,三殿下出了危險。”
貴妃:“你可撇得干凈!你敢說此事與你五官?”
方拭非說:“顧侍郎臨終所托。太子一事為他心中牽掛,他如何也難接受,殺害長兄之人逍遙法外。若無答案,他死難安息。”
“安王?安王?!”顧登恒一時忘了換氣,胸腔高高伏起:“他又是怎么了?何來臨終所托?方拭非你要是敢出言詛咒朕現在就殺了你!”
在場眾人無人敢應答。
這詭異的安靜叫顧登恒慌了神。他面部的肌肉開始不受控制地抽動,卻還是倔強地搖了搖頭。
御史公啞然道:“安王,于今晨,去了。臣與方御史,去見了他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