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書舍人端著一個托盤入內,上面擺放有竹筒,顯然是用于書寫冊書。底下還有絹黃紙。
數人出聲喊道:“陛下。”
“擬旨。”顧登恒松開二人的手,說道:“朕今日,有三件事要宣告。現在百官尚未到齊,可先由爾等擬旨。”
內侍搬來桌椅,置好筆墨,請幾位官員入座。
顧登恒:“一是,要澄清當年太子冤案。追封太子皇帝,賜謚表功。”
中書令遲疑道:“陛下,漢王已死,太子罪名亦未切實證據可以昭雪。即便昭雪,那當年真兇又為何人?”
顧登恒淡淡說:“真兇是誰我怎知道?我只知道不是我兒。”
幾人遲疑不答。
“怎么?你們要朕帶著長子被冤屈死,不得伸張的悔恨,遺憾而終?”顧登恒說,“雖說如今已鮮有人談及此事,可我知朝臣是如何看待他的。朕忍了數十年,如今要死了,得還他一個清白。除非,有人能解釋得清楚方御史當初的那幾問,確認太子德行不端,否則這案,朕一定要翻。”
中書舍人看向自己長官,中書令頷首。
中書舍人便提筆,在圣旨上寫下今日年月日期。
“門下,天下之本……”
中書省與六部尚書等人,相繼結伴而來。靜靜站在堂下。
中書舍人斟酌用詞,再將顧登恒口述的內容添加進去,稍加潤色。
待寫完后,中書舍人起身站起,將圣旨傳給內侍。
顧登恒已經看不見了,他叫方拭非重新念誦了一遍,正好讓后來的臣子聽個清楚。
幾位臣子互相對視,雖有不滿,卻并未開口。
太子已逝多年,先前三司會審就是為了審理此案,如今顧登恒怕是壽命不久,漢王又逝,真相已不可考。然疑點的確重重,當年太子被拘后尚未定罪就已經引頸自刎,顧登恒要追究著將此事說清,臣子哪敢多言阻止?
念完之后,顧登恒又指著方拭非道:“你替朕,在日期上面,畫上一筆,以作證明。”
皇帝要在看過內容后,填上最后日期,表示自己已過目并同意。
堂下臣子都抬起頭。
顧登恒無法親自動手,倒是可以理解,可畫日的事怎么不是顧澤長來做,而是方拭非?
方拭非一言不發,依言行事。
內侍重新將圣旨拿回到中書省幾位官員前面。
殿內緊張而沉悶,無人敢隨意出聲打破這寂靜,只是將目光不斷隨著圣旨轉動。
中書幾名官員斂容屏氣,謹慎將圣旨原樣抄錄一份過后,便把原先的圣旨封存起來,在抄錄的圣旨上各自簽下自己的官職與姓名。
今日門下省的官員也在,內侍直接將圣旨呈到門下侍中手中。
顧登恒:“可有異議?”
門下幾名官員搖頭,上前簽下自己的名字。
隨后圣旨又轉至尚書手中,幾位相關的臣子跟著簽下名字。
第一件事還算順利。
眾臣子應該也是想到他后面應當還有自己等了許久的冊立詔書,不愿意在這種事上與他僵持爭執。反正只要新帝登基,前太子的死因為何,又有什么重要?他又沒有子嗣。
顧登恒深深吸了口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