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科室沒幾步,感覺面前落下一道巨大的黑影。
他沒多想,往旁邊挪了挪。
發現旁邊也有同樣的陰影。
陳塘“”
他蹊蹺地抬起頭,看到自己面前整整齊齊站著一排黑衣大漢。
打頭的人是段白焰,穿一件黑色風衣,五官清俊,身材修長,面色疏淡地望著他。
陳塘“”
他嘴角一抽,差點順手報警“你這架勢,是打算把我殺了滅口”
段白焰抿著唇沉默。
良久,他低聲問“我們談一談,可以嗎”
陳塘一直對段白焰沒什么好感。
所以坐下來之后,也沒給他好臉“說。”
段白焰沒說話。
他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他從沒想過,有朝一日,他會跟一個狀似自己情敵的男人,平心靜氣地坐下來談話。
可他猶豫再三,又實在是很想問他“我和竹瀝分開的這些年除了我知道的事,是不是還發生過別的”
“對。”陳塘故意氣他,“還發生過我和她的故事。”
段白焰面上不顯,手里“啪”地一聲捏爆了咖啡糖包。
“我們在波士頓的時候,一起上課一起下課,一起做小組作業。”陳塘聲線溫和,假裝自己不是在挑釁,“哦對,她熬通宵睡著,我還把她抱上樓。”
他十分刻意地隱藏了一個重要前提,小組作業的團隊里當時一共十三個人,半數都是女孩子。
通宵到第三天,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倒下去,那時他做隊長,姜竹瀝并不是唯一一個睡著之后,被他抗起來扔上樓的女生。
但段白焰覺得自己腦子都要炸了。
他用最后一點點理智,命懸一線地壓抑著掐死對方的沖動,克制著維持臉上的波瀾不驚“你很討厭我。”
“我沒有理由喜歡你。”陳塘坦白。
說起來,他最早注意到姜竹瀝這個人,還九曲十八彎地與段白焰有關。
那時新學期剛開學不久,老師在課堂上提到依戀關系,他看到一個矮個子的東方女生下課之后去找老師問問題,兩個人說著說著,她竟然開始啪嗒啪嗒地掉眼淚。
那位外國的老先生頭發胡子都白了,卻好似從沒見過這種陣勢。他慌里慌張,手足無措地安慰他脆弱的學生,一開始用英文,后來換成蹩腳倉促的中文“孩子,孩子那不是你的錯,你向前看”
陳塘站在教室后面,捂著臉笑出聲。
那天他跟著她出教室,一路走到公寓樓下。她疑惑地回過頭,他笑著向她做自我介紹“你好,陳塘。”
她列表里就這么莫名其妙地多了一個學長。
在陳塘最初的觀念里,這姑娘長得這么清秀,自我情緒管理又不怎么好,肯定是家里的小公主。
然而混熟了之后才慢慢了解,除了控制欲超強的母親,最要命的是,她的前男友竟然是一個staker。
段白焰眼皮一跳,忍不住打斷他“staker”
“跟蹤者,病嬌,暗戀者,變態,死纏爛打。”陳塘重復這個單詞的中文釋義,聳肩,“竹瀝不喜歡我用這個詞給你貼標簽,但我認為,拿它形容你,非常貼切。”
在陳塘的標簽體系里,姜竹瀝是非常典型的“回避型依戀者”。在戀愛關系里,她畏懼控制與過度親密,需要自我空間。
“可staker大概率是焦慮型依戀者,他們渴望控制與親密。”陳塘微頓,“我們的老師,在課上給這種搭配的情侶下了一個定義天生互相吸引,天生相愛相殺。”
段白焰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平心而論,這觸及到了他的知識盲區。
哪怕大學時姜竹瀝學的也是心理學,可他從沒有真正地去了解過她的領域。
“簡單地說,嬰兒早期與母親的關系,會被復刻在他們成年之后的戀愛關系里。”陳塘主動解釋,“所以你們兩個的戀愛,一個步步緊逼,一個只想逃跑。”
段白焰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