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是對劇組。
“隨意一點。”
這句是對在場諸位。
然后就沒了。
姜竹瀝的手無意識地收緊。
他沒有變樣子,高而挺拔,嘴唇血色很淡,眼神不帶溫度,寡言而冷淡。動情時如果微微抬頭,下顎的線條就會格外明顯,像現在一樣,燈光順著眼角的淚痣向下,滾過鼻梁,停在喉結上。
歲月對他真是寬容。
姜竹瀝高中時就在想,如果他不做導演,出道去當演員,必然也是萬人空巷。
“段導不喜歡說話,我來替他說。”夏蔚挽著他的手,笑得小鳥依人,鵝黃禮服層層曳地,與剛才的情緒化判若兩人,“他說謝謝,意思就是”
段白焰沒心情聽,轉身欲走。
夏蔚的手來不及抽回,驚呼一聲,腳踝一歪。段白焰虛扶一把,撈空了,她直挺挺撞進保鏢懷里。
姜竹瀝唇角微動“裝的”
“你說夏蔚”
“我說段白焰。”
他討厭別人碰他。
一定會報復回去。
程西西微怔,笑了“你這么了解他,當初為什么要分手”
做了姜竹瀝十幾年閨蜜,她那場戀愛,當初談得驚天動地,后來也分得驚天動地。
姜竹瀝糾結地咬著吸管,不說話。
要她回憶自己的二十歲,只能想起世界末日般的眼淚和后悔。
至于段白焰
他遠遠立在臺上,視線掃過來,姜竹瀝不自覺地一僵。
可他的目光只是稍作停頓,就又漫不經心地轉移開了。
仿佛沒有看見她。
又或許是看見了,但并不在意。
“因為”
酸澀像裹在跳跳糖里的增味劑,不著痕跡地化開,又無所不在地充斥著味蕾。
“他不喜歡我啊”
姜竹瀝短暫地猶豫片刻。
“下一次,我也要裝不認識他。”
段白焰精神不好。
滿屋衣香鬢影,有人來敬酒,他一口也沒有喝。
大概是換季的緣故,他老毛病犯了,整夜輾轉反側,迷迷糊糊地夢見故人。
她好像在哭。
他想俯身吻她,可是一伸手,她就像霧一樣散開了。
“少爺。”熊恪微微躬身放下一碟食物,打斷他的思緒,“眼睛稍微舒服一點了嗎”
“沒有。”
過敏誘發了眼睛的炎癥,他現在五米開外難辨雌雄。
“夏小姐送來兩盒甜點,說”
“拿走。”
“她讓我強調,是草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