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還是很幸運。”他像是自言自語,前半句話聲音很輕。
微頓,轉過來輕拍她的手“我沒有你想象中那么脆弱,如果半夜發病,我會第一時間叫前臺服務。”
姜竹瀝還想說什么。
“竹瀝。”他低頭,唇在她手背上碰一碰,“給我一個機會吧。”
“讓我給你一個完整的,完美的婚禮。”
姜竹瀝難得地失眠了。
回去之后,她給段白焰發消息,如果身體狀況不佳,婚禮時間再往后推一推也可以的。
然而他在這件事情上意外地固執。
她昏昏沉沉的,這晚幾乎沒怎么睡,一大早就被撈起來化妝、換衣服。
禮服是定制的,來自一位很難預約到的設計師,白色的大裙擺,大刀闊斧的剪裁,細節處精致又可愛,穿起來大方漂亮,是她和他都喜歡的那個類型。
然而婚禮的過程太過于繁瑣,踩吉時、敬茶,姜竹瀝按照流程走過一遍,最擔心的還是段白焰的身體狀況。
一直到車上,只剩他們兩個人,她才覺得自己重新活了過來。
“段先生。”姜竹瀝像模像樣地壓低聲音,不安分地去拽他的手指,“你今天的身體還好嗎”
段白焰眼里浮起笑意“你說呢”
他穿著高定的正裝,西裝挺括,看起來很精神,其實前一晚也一宿沒睡。
說不清是興奮還是別的什么,他靠在床上翻自己搬家換婚房時找到的、以前的舊信封,不知不覺就看了一夜。
“我覺得我很好。”段白焰說著,指尖落到她眼角,“但你看起來有些困。”
眼睛外圍能靠化妝補救,眼睛里面卻不能。
她的眼神泄露疲憊,有些不自在地將視線轉移開,小聲嘟囔“結婚太麻煩了”
“嗯。”段白焰贊成,“這輩子就這一次,以后再也不結了。”
舉辦婚禮的地方也靠近海邊,姜竹瀝和段白焰親手定制了婚禮的每一個部分,整體風格偏森系,選用的糖盒是卡通造型,一只陶瓷松鼠和一只陶瓷大尾巴狼。
請柬和簽到臺的方案拗不過段爺爺,最后還是選定了他之前的設計之一,段白焰不死心地在內頁加了兩個淺淺的手繪動物影子,封面下方寫著一排小字關于一只松鼠和一匹狼的故事。
程西西拿到請柬時,曾經發出大笑“太可愛了”
然而眼下真的置身場內,姜竹瀝又有些緊張。所有目光凝聚在她一個人身上,她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
直到段白焰牽住她的手。
他的氣息很熱,姜竹瀝耳尖發燙,突然聽不到司儀在說什么了。
像之前安排好的那樣,他們逐一進行婚禮環節。
唯一被縮短的部分是父母致辭,姜家父母無話可說,而段白焰的母親從頭到尾沒有出現,仿佛沒有生過他這個兒子。
所以司儀還給段白焰預留了一個小小的發言環節,他看起來心情很好,春風得意,儀表堂堂,似乎還是少年模樣。
段白焰接過麥克風,朋友們都不約而同地沉默下去,屏住呼吸,聽他說。
“我原本準備了很多話,很長的腹稿,但是現在”他拿著麥克風,目光若有似無地在姜竹瀝身上掃來掃去,她安靜地望著他,腰肢被禮服掐得很細,眉眼彎成月牙。
“你站到我身邊的時候,我背的稿子全忘了,想先講一件舊事。”
即使拿著麥克風,他的聲音也不大,聲線低沉,像一位訴諸心事的少年。
席間傳出低而細碎的笑聲,笑完之后,又被小段導二十五年來從未有過的真誠感動。
“我高中的時候,有一年,你過生日。當時我們流行在班上傳那個信紙傳著寫祝福語,最后一個傳到我,但是我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