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后,熊恪姍姍來遲。
他趕到的時候,正看到程西西一個人抱著堆兔崽子坐在樹蔭下,小姑娘肩膀上歪歪斜斜地掛著個卡通圖案的小背包,百無聊賴地低著頭玩手,陽光搖晃著下墜,鋪滿她淺色的毛呢背帶裙。
“西西。”他走過去,幫她把放在腳邊裝換洗衣物的小行李箱撿起來,“等很久了嗎”
不等她回答,他又主動解釋“我來之前被一個客戶拖住了,所以晚了一點。”
程西西站起來,蹦到他身邊,有些哭笑不得“沒關系呀,我又沒有怪你。”
“嗯。”他一只手拉著箱子,騰出另一只手牽她,“兔子你自己拿,還是我給你提著”
“這可是子子孫孫。”程西西煞有介事地抱緊兔崽子,“我自己拿。”
熊恪胸腔微動,頗有暗示性地捏捏她的手“這怎么能叫子子孫孫。”
程西西耳根蹭地紅了。
下午三四點,醫院花園里安安靜靜,他牽著她走過尚未開花的葡萄藤,陽光溫暖地落在兩個人交叉的手掌間。
“大熊。”她突然輕聲開口。
“嗯”
“阿姨的身體好點了嗎”
熊恪微頓,“怎么突然問這個”
“突然想起來,就問一問。”程西西摸摸鼻子,“剛剛看到很多老人家在花園里散步,就想到了阿姨”
“沒有,媽媽這幾天還住在醫院里。”熊恪想了想,誠實道,“其實我也有去看她,但我太忙了,大多數時候是一諾在照顧。”
這些天來,他每天來醫院探視的時間都分成兩部分,一部分給熊媽媽,一部分給程西西。
程西西還挺喜歡這個答案,莫名愉悅起來“這樣呀。”
他幫她把箱子放上車,然后替她扣好安全帶“現在還不到晚飯時間,想去哪里玩嗎”
程西西捏著兔子耳朵想了想,比較憧憬吃飯“先談談我們晚飯吃什么,好不好”
“找家吃早茶的店”
程西西捕捉到關鍵詞,眼睛蹭地冒起綠光,腦子里已經浮現出奶黃包雞爪子和醬豬蹄。
下一秒,熊恪冷酷無情“喝粥。”
程西西“”
她沉默三秒,迅速調動情緒,眼眶一秒變紅,聳聳鼻子,正打算憋一包眼淚,然后掐著兔耳朵原地爆哭
他的手掌溫和地落到她額頭上“乖。”
程西西一瞬間偃旗息鼓。
他似笑非笑,轉動方向盤,將車駛出醫院。
走出去一段路,程西西不甘心,小心翼翼地偷瞄他“真的不可以嗎”
“現在當然不行。”熊恪給出的答案不容反抗,聲音卻仍然很輕很輕,“我問過醫生,你現在這個階段,暫時沒辦法碰難以消化的東西所以先乖乖把胃養好,嗯”
程西西眨眨眼,輕聲問“你經常去找醫生嗎”
“也沒有很經常。”
就一天五六七八次吧。
她默了默,舔舔唇“但,但我出院的時候,醫生跟我說,你天天跑去找他。”
“”
“天天跑去找他,問他這、問他那,恨不得把全世界的食物都列一張清單,評星劃定出我以后能碰的、應該少碰的、絕對不能碰的食物等級,嚴格按照它來執行。”
“”
“我的醫生說,你是他這些年見過的最嘮叨,最古板,但也對女朋友最上心的男朋友。”程西西微頓,老老實實地道,“所、所以臨走前他讓我轉達你,他雖然常常告訴你噓,別問了,再問就煩了,但他沒有真的煩你。”
“”
熊恪突然有些無措,她說這么多,到底想表達什么
或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