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刻度可以定位在一九二四與一九四一之間。
淮真發起愁來。那可是真的愁。
這……可是一個狼煙四起的歲月啊。
這樣一個年代,活在哪里會比較輕松一些?
淮真盯著信,頭有點大。
老兄,你在信紙中多留個通信地址抑或聯系方式,不也比這一番鴻雁傳書情意綿綿強?
看吧,媳婦丟了,這下找不回來了吧。
她小心將信紙折回信封封存好,擱在干燥的銅質化妝鏡前;從水中撈出沉而重的襖子,放清水淘洗干凈衣服與浴缸,費了點力氣,將衣服擰干掛在門后鐵欄桿上。
正待要打開浴室門取外間盥洗室腳凳上,突然聽得外間一陣響動。
似乎有人闖進外間。
仆人有點慌張:“……安德烈先生告訴我他邀請你們去沙龍了,怎么突然回來了?”
“哈。我們這位安德烈先生果真私藏了黃人。”來人問道:“誰準許你來這里的?”
后半句是對羅文講的。語氣很差,是內華達口音。
女仆答道:“是安德烈先生的朋……”
“想被立刻解雇的話,你可以繼續替她回答。”
“抱歉,先生。”女仆噤聲。
“你叫什么名字?”
“羅文,kwai”
kwai不知是個什么姓氏,大概是夫姓。
“中國人。”
“是的——華裔。”
“因為什么來這里。”
“我、我女兒染了跳蚤,需要借用盥洗室洗個澡……”
淮真剛套上借來的干凈底褲,聽見羅文這樣回答,她心叫不好,立刻將身子擋在門后頭,從門縫去取外頭掛鉤上掛著的干凈外衣。
那人敏銳無比,聽見這頭動靜,轉過頭來。
女仆大驚,追上前道:“先生,你不能進去,這樣太失禮了……”
從門縫一瞥,那深色身影已大步走進盥洗室外間。
那一刻淮真手指剛觸摸到柔軟里衣面料,料子瞬間便從她指尖滑走了。
既知為時已晚,她及時收回手,死死抵住浴室門,立刻撞上外頭一股強勁推力。
“嘭——”地一聲巨響,她別上插銷,背靠浴室門有些驚魂未定。
只差一點,門便再沒機會合上。
外衣連同胸衣全在浴室外那男人手里,此刻,她全身上下就只一條白色底褲。
篩進門下通氣縫隙的光被擋住些許。從那里,她看見一雙深棕色羅浮停駐在門口腳墊上。一墻之隔,那人似乎在使用最后一點耐性命令:“門打開,出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