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沉著臉,一把奪過來。可惜抓的位置太低,漏掉了一件很短小的衣服……
棉質白色文胸孤零零的掛在西澤小指上,晃晃悠悠,像在示威。
西澤眼睛亮了一亮,“安德烈,你很,細心嘛。”
“……”淮真有點頭大。這都什么跟什么?
沉默片刻,安德烈再一次將文胸從他手上搶過來。
西澤“嗤——”地一笑。
安德烈將一團衣褲一齊遞到淮真面前,用英文說:“衣服帶回去換。請原諒我不能送你們離開,抱歉。”
淮真反正身上已經又濕了。折騰來去,一番好意,反倒給人惹了麻煩。
她沒接衣服,只搖了搖頭,用粵語道了句“多謝”。
仆從替兩人拉開門的瞬間,正巧與一名金色長發的高挑白人女子碰了面。
“卡赫齊亞與白蘭地才剛送來,一個接一個都跑了。不知明天著陸之后,可就沒法在外面這樣喝酒了嗎?”
那白人女子嗔怪著進來,突然愣住,將淮真上下打量著。
九頭身的身段,咫尺的距離一瞬的照面,淮真微微仰頭,覺得自己在她面前可能是個q版。
兩人一讓,女子便側著身進去了,臉上仍困頓。
趁她醒過神來之前,羅文與淮真慌忙出門去。
西澤恰逢其時的探出頭,嘴角一彎,聲音里有造作的滑膩:“希望明天你能順利通行天使島移民站,小巧的中國女士。”
門尚未合攏,談天聲仍輕飄飄傳到走廊上。
女人腔調里帶著點天真:“他們是誰?”
西澤懶洋洋替妹夫答道:“沒誰。”
“我是指——為什么會有……呃……黃人在這里?”
“因為我們的安德烈向來對黃人如此友善。”
“好吧。我不太了解。不過從小就聽長輩們說,有黃人在的地方,有時候確實不會令人太愉快。剛剛發生什么?感覺你們好像情緒不高的樣子。”
“我們在談論‘沒有——衣服——穿,不是沒有穿衣服’。”
“哈?”
“沒什么,凱瑟琳。受了英式教育的安德烈,堅持不懈地認為我的英文——很差。他樂于糾正我的一切語法錯誤。”
“西澤遇到不喜歡的人就會用那種夸張的發音講話,顯得他像個暴躁西部佬。小時候我都以為是他兩歲以前隨爸爸長在香港的緣故,所以舉動才如此乖戾……”咯咯笑笑過以后,凱瑟琳帶著點嬌嗔的語氣說,“剛淋過雨,我想去吧臺喝一杯甜燒酒,你們兩誰陪我一起去?”
……
淮真跟在羅文身后,兩人一前一后,沉默的步入電梯之中。
電梯門合攏,談話聲也漸漸消失。
淮真抬頭盯著電梯上的紅色機械數字,它正煞有介事的從“3”跳動成為“2”。
而廣播正以英文舒緩地播報著:“……現在為當地時間夜里十點,santaaria號將于明日清晨四點便著陸天使島,航程剩余時間里,西洋酒吧與東方浴室二十四小時營業,自辦報紙站有當日最新新聞……入夜有中小風浪,介時,船頭汽笛每五分鐘會發出警報,請勿驚慌……”
淮真打了個哈欠。
這個節骨眼上穿過來的唯一好處大概就是,不需要倒時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