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r,wearearesectablefaily”
她英文并不太好,發音仍停留在高考水準,腔調里有濃重的、典型中式學舌意味。
西澤倒是愣了一下,啪嗒一聲收起懷表:“你女兒講英文。”
羅文驚疑不定的視線落在淮真面頰上,似是在回憶這一路來的四周航程里,與這鄉下女孩相處的一舉一動。
西澤笑了:“看起來你好像不了解你的女兒?”
淮真也抬頭,看向她。
視線交匯的瞬間,羅文移開了。爾后非常確定的說:“不,她不會。她沒上過學校。”
她知道,美國對于中國人入境的法案更改日新月異,改來改去,只有越改越嚴苛的份。但凡入境美國之前,拍ass照時,都得在當地使館填寫一份《移民宣誓》,在過境美國時,海關將依次進行核對。
這份《移民宣誓》老鴇想必已經為她備妥。若她完全換作另一副行事作派,羅文回答西澤以及金山海關有關她的“女兒”的所有問題,將和一個月前在美國駐廣東使館簽署的那一份《移民宣誓》相違背。
所以她才復述英文,小心試探了一次羅文的反應。
但羅文的回應令淮真扼腕。
她只恨自己穿越得不當其時,沒有早一點,叫她們誰也沒將夢卿脾性摸透;也沒有更早一點,趁夢卿還沒在碼頭上遭遇上那老鴇子。
“學得倒挺快。挺聰明。”西澤這才肯賞光回頭看她一眼,不像看個人,倒像看個物件。爾后對羅文不輕不重道:“你應該送她去上學。”
“我們并不富有。”
“所以你需要她給你帶來這筆財富。”
“……”羅文反應也不慢,“先生,我的兩個女兒當然是我最寶貴的財富。”
西澤盯著她,緩緩地笑了,“中國人都挺聰明。”
他噙著笑,卻越發有些森森然。
羅文仍舊低著頭,問道,“先生,我女兒她病了,她穿著濕衣服。現在我們能走了嗎?”
突然門上銅球一響,門打開,進來一個高大炭灰色身影。
“西澤!你怎么——?”這一聲帶著點怒氣,“突然回來了?”
仆從叫了聲“安德烈先生”便恭敬退至一旁。
西澤一回頭,笑道:“哇,正巧。安德烈,來,向你未婚妻子的兄長介紹一下,你房里這名沒有穿衣服的女士是誰?我好像從沒有見過。”
安德烈看上去二十四五歲,也許還要年輕一點,畢竟白人年齡說不大準。典型金發碧眼的紳士,面容也比西澤柔和許多。西裝外套濕漉漉的,顯然在刮風的甲板上呆過一陣。
他快步走到西澤跟前,伸手一奪,“衣服給我。”
西澤身手很快。一避,坐到一張沙發扶手上,揚了揚,笑道:“這是你妹妹的衣服,不是凱瑟琳的衣服。你瞞著凱瑟琳這件事,準不準備向她解釋一下?”
“人與人的關系,有時候心意相通遠勝于口舌之爭——后者有時候會讓事情變得更糟,還有,”安德烈頓了頓,又說,“沒有——衣服——穿,不是沒有穿衣服。我從不知你英文這么差。”
“我英文很差,你一直知道的。”西澤又換作那一口夸張到離譜的內華達口音,不依不饒:“所以她是誰?”
“不是誰。”
外頭忽然遠遠傳來女子笑聲,似乎是兩人都認識的人。
“趁她進來將事情變得更糟之前,你要不要稍微解釋一下?我想我一定會包庇你的。”
“西澤。”安德烈語氣急轉直下:“lease——”
西澤這才勉強作罷,揚了揚手里女孩子的衣服,臉上掛著欠揍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