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真心里沒有來一熱。一邊走,一邊將外套脫下,疊在手中,走過去交給他。
他接過來問道,“怎么樣?”
淮真道:“季家父女人很好的。”
“嗯。”嗯過一聲,卻沒走。
淮真問,“湯普森先生呢?”
“警察立刻就過來,車太顯眼,我讓他停遠一些。”
又是一陣沉默。
淮真接著說,“外面太冷,回去吧。謝謝你。”
他沒回應。
淮真接著說:“過了二十四小時,傷口可以熱敷,過兩三天幾乎就好了。
說罷轉過頭,皮鞋在石板路上有點磕磕絆絆,踢踏作響。
阿福洗衣門匾上這回亮了一盞鎢絲燈,一眼就能辨認到。云霞將門開了條縫,在門外臺階上坐著,打了個哈欠。對面雜貨鋪里聽到響動,不知誰也掀開條縫往外瞥,尖細的嗓音隔著條街遠遠的問候道:“唷,云霞,家里大晚上的來客啦?”
云霞啐了一聲,“關你屁事。”
一見淮真,忙將她拽進屋里,從里將門閂閂上。
隔著門以及大半條街,仍能聽得外頭女人陰陽怪氣地窺探嘆道:“哎喲喂,云霞念了高中,現在可了不得嘍喂。”
云霞又罵了句“神經病”這才又拉著淮真到后院,用燒熱的水兌了涼水給她洗了臉和腳。
兩人剛準備從院子回屋里,便聽到外頭叩門聲想起。
這次是雄渾英文:“警察,聯邦警察,例行探訪。”
阿福與羅文飛快的下樓去開門,將那幾名白人放了進來。與此同時,對面的女人一溜的鉆進店去,留看管老婦在后頭罵罵咧咧的將門扉緊掩上。
白人稍稍詢問了她幾句話,便請羅文與阿福單獨詢問。
沒兩個女孩什么事了,云霞拉著她回屋,給她找了條舊棉布裙子作睡衣。
趁她換衣服時,云霞問,“睡里面還是外面?”
淮真道,“我很容易從床上滾下來。”
云霞嘻嘻笑著爬上床,給她在靠窗那一側留了個空位。
等淮真躺到床上,云霞扯起被子,將兩人兜頭一蓋,問道:“我問你個問題你會不會生氣啊?”
淮真道:“什么?”
“昨天我爸爸讓我一直在戲園門口等著你,怕你有事,我好立馬回去告訴他,管他能救得著多少,他也好去幫一幫你……然后就看到你男朋友抱著你跑遠了,六少沒追到。我還看到你男朋友……好高的那個,是個白人。是他救了你吧?”
淮真嗯了一聲。
“你這晚上都去他家了吧……”云霞突然臉紅了一下,支支吾吾的,過了半天,豁出去似的問了一
句,“那你們那個沒有?”
“哪個?”
“就是……你和他上床了嗎?”
“……沒那種事。”
“沒關系啦,這里又不是上海北平天津,沒那么老古板。其實你來那天,見你第一眼,我就覺得你很特立獨行,特別冷峻瀟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