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天。”西澤冷不丁地開口了,“鐵路不經過鹽湖城,要轉乘兩次灰狗巴士。”
淮真點點頭。緊接著又說,“不止她,恐怕你也得留在移民站,等到你舅舅抵達天使島。往返十天不止,無故向學校請十天假,到時候不知該多生氣。”
劉珍玲愣了一下。
門再次打開,警察叫道:“jinjeanlau——”
她慢慢抹掉眼淚,推開門走進詢問辦公室。
陳余年在猶他州的公寓電話并未接通,電話接至猶他大學自然地理辦公室,置業講師卻告知:春假在即,他已經外出旅行了。
女兒即將抵達美國,而父親不僅不來舊金山,甚至還在這關鍵時候外出旅行,這無疑加重了陳曼麗的嫌疑。
劉珍玲資料并沒有問題,但關于她的詢問也進行了很長時間。
淮真一直在二樓看書等待著。直到夜很深了,西澤上樓來時,她已然趴在桌上睡著了。
但睡眠極輕,門扭一響,她騰地將埋在書本里腦袋抬起來,身體卻仍抗拒著,一動未動,睡眼朦朧的說,“來了來了。”
西澤立刻笑了,“那位父親不出現,應該不會有任何進展。”
淮真仍不忘記問她,“那兩個女孩呢?”
“恐怕都得睡在行政樓的上下鋪。”
她嗯了一聲。
隔了會兒,西澤又說,“今晚回去市區已經沒有輪渡,你是要——”
她腦袋點了點,立刻又要趴下接著睡,“那就睡這里。”
恍恍惚惚她聽見西澤接著說,“去奧克蘭仍還有一班夜間輪渡。黛西,凱瑟琳,以及我的繼母都住在那里,你應該可以去洗個澡,換身衣服,睡個好覺。”頓了頓,仿佛才想起她是個華人,便又像欲蓋彌彰似的補充道,“相信我,不會有任何人打聽你是誰。即使早餐桌上也會保持安靜。”
淮真仍身體力行搖搖頭。
西澤這才大步進屋,將靠近海灣那一側窗戶開了一條縫隙,狂風嗖嗖竄進屋里,吹得壁爐火星噼啪作響。涼風猝不及防鉆進毛衣,淮真不由得緊了緊衣服,夢也醒了大半。
“窗戶打開好冷。”她盯著被風卷的瘋狂翻飛的窗簾抱怨。
西澤并不搭理她,從窗邊折返壁爐旁,將黑色折疊床三兩下拆開,一手拎到距離壁爐四五米處,緊貼絲絨沙發擺好。
做好這一切,轉頭對她說,“過來。”
她自椅子起身,慢慢走過去。
西澤拍拍沙發靠背,“坐上去試試。”
她盯著西澤,脫掉皮鞋,整個坐到折疊床上,晃了晃床身。
沒發出一點聲響。
西澤明明記得,從前他躺上去,甚至都不敢翻身;每次呼吸,這木頭折疊床,都發出詭異嘎吱聲,整個都在叫囂著要散架。
西澤視線從床的四角回到淮真身上。
非常詭異。但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