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澤就由著她去了,偶爾還能幫她糾正幾句發音。
因為一早洗過澡,吃過飯,兩人回浴室刷了牙,一起趴在床上聽淮真第三次閱讀那段講稿。一段回憶論文的演講十五分鐘是比較適合的長度,這樣長度的英文稿,她在閱讀過第三次之后,幾乎已經可以完成百分之八十的復述。
她的發音多少有點華裔講英文的慣有腔調,情緒沒有太多起伏,有些過分字正腔圓。但其實這樣易懂的發音是沒有問題的,英文母語的人并不會在意,甚至會覺得這樣的口音有種別樣可愛的異國情調。但非母語人事總會執著于追求口音的地道,比如淮真,有時念上幾句,西澤覺得完全沒問題,她總覺得不滿意,會叫他講一遍,自己跟著他重復一次。
她注意到他教她時,用的是西部發音,和內華達口音很接近,但不像他奚落人時那么夸張;也不是紐約口音。淮真記得有老師說過這種口音是最正宗的美國的“美國英文口音”。他耐心極好,聽他不厭其煩的向她解釋發音和他之間的區別,淮真差點都會忘記這人脾氣其實有多差,并不是天生這么溫柔。
除了能糾正她發音這點好處外,西澤想起來能替她在枯燥的演講稿中間加入一兩句插科打諢。盡管他聲稱自己“絕對不屬于擅長演講那一類政|治犯”,除去謙遜與傲嬌的部分,淮真覺得他其實是相當優秀的orator
這莫名使她想起那個“交外國男友只是為了和他練英文”的悲傷故事。中途休息時,她把這故事安插在某個和白人交往的唐人街女孩身上,當笑話講給他聽。
西澤問,“那么你呢?”
淮真說,“英文學好以后立刻跟你分手。”
西澤想了想,問她,“我只有這點用處?”
聽完他的話,淮真兀自思索了一陣——當然遠不止這些,還有更多,連帶一些沒有開發的部分……
她忍不住摸了摸熱熱的耳朵。
西澤盯著她表情變化,問她,“你想到什么了?”
表情看上去一本正經,但其實一開始就是故意引導她往某個方向去深思。
淮真瞪著他。
這個人!
他若無其事的接著念稿子,“……andthat’saniacteveryoneofcanakebuttheestionis,willweaketheeffortornot?”
聽他念完這句話,淮真又自己回憶了一遍,覺得真夠嗆。這演講詞此刻已經徹底和剛才這一幕聯系在一起,想忘也忘不了。假如真能混進會場,當著一群學究老頭的面講出這一句話時,她搞不好也會同時想起西澤的幾樣好處來。
侍應就是在這時候敲門的。撳鈴叫客房服務以后,房門就留給侍應,并沒有反鎖。當侍應走進來,看見一對年輕男女躺在床上,嚇了一跳,以為自己打擾了什么風流事。結果仔細一聽,發現他們竟然在床上躺著校隊英文。
于是侍應默默的走進來,默默的將餐具收回推車,離開時將門一并帶上,心想,這可真奇怪。
侍應離開,淮真問他,如果六所大學聯盟會不會堅持拒絕讓她進入會場?
他說不會。
她笑了,說這么確定嗎?
他說,紐約可是他的主場。
她說,我們有個newyorker!這可真是太棒了!
西澤笑了會兒,顯然對她的插科打諢有點無奈。
緊接著說,兄弟會有一群人總能弄到各種各樣入場券。
淮真說,是剛才那個扒糞電臺的兄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