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忙伸手同她握了握,“季淮真。”
她接著說,“你認識zoe嗎?”
淮真搖頭,“我常聽人提起,但從沒見過。他以前是你男朋友嗎?”
美棠說,“好些年前了,那時我跟你差不多年紀。”
“后來呢?”
“他家庭背景很復雜,唐人街所有人都說他有個賣國賊父親,所以家中長輩明令禁止……本身我也不太懂戀愛是怎么回事,覺得實在太難,就放棄了。”
“真可惜。”
“有什么好可惜的?他后來回去,如今也已經成婚,有陪伴一生的妻子。相信他過得很幸福。”
講完這番話,美棠友善地笑起來,露出整齊貝齒與梨渦,笑容明媚得淮真一瞬間有點眩暈。
她問,“聽說是要去公立醫院開身體檢查表?”
淮真說是的。
美棠又有點疑惑,“身體檢查表,用來做什么?”
淮真笑了,“明天有個很重要的會議,好像會用到。”
“六所大學聯盟的——我想起來了!我有聽說過你,只是沒見過真容。”她想了想,“趁著現在中華醫院人并不太多,我們先過去。吃過午飯沒?”
淮真說午餐什么時候吃都可以。
美棠說,“那我們先去醫院,然后我帶你去吃七福茶餐廳。”
淮真說,“家里的快餐店呢?”
美棠往店子里瞪了一眼,“今天苦力不想看人顏色,樂得罷工!”
數十天漢堡三明治吃了一路,她的中國胃實在有些消受不來。許多天來,她唯一愿望就是吃一頓中餐,甚至左宗棠雞都好,但她沒敢告訴西澤,因為她覺得自己實在有點矯情。
那個瞬間,她莫名想起密西西比河畔旅店那名壯漢吃的晚餐,楓糖薄餅……是楓葉國小吃嗎?
但是她并不十分確定。盎格魯薩克遜國的人們,會不會在離開國家以后,也想念被人們稱為黑暗料理的家鄉食物?
·
西澤并不知道他所遇到的意外,能不能稱之為麻煩。
那名拉丁語系朋友菲利普找出他事先備好的入場券致電給協會主辦,確認他們已經在邀請名單上加上了兩個捏造的名字。菲利普答應第二天會帶他們進入會場,但前提是他們需要在所有人之前先進入會場。菲利普是他朋友中為數不多盡管出沒社交圈,卻懂得保守秘密、口風很緊的朋友,唯一缺點是,他也出生在一個擁護共和黨保守派的家庭,這也是當初西澤和這曼哈頓著名nerd能交上朋友的原因之一。
政|黨分子往往都是激進主義,就像當初他直接將淮真從安德烈盥洗室拎出來一樣。也因此,他原本并不打算告訴菲利普,想等到明天到達會場再向他攤牌,倘若菲利普當場大喊大叫,最壞的情況下他會帶著淮真硬闖。但他最終沒有這么做,他不想讓淮真為難,也不想辜負朋友的信任。
于是在這個短暫見面的最后,西澤問他,你的意愿是否也包括將一名華人帶入會場。
問出這個問題的那一刻,他幾乎也做好了被菲利普扔到馬路上去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