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露英文不夠好,聽完這句倒是愣一下,不知戳中哪根敏感神經。
他拾起那粒珍珠,幫阿露墜上,“我就是喜歡新鮮。”
阿露聽明白,就笑起來,反問,“廣東人覺得夠鮮的菜,北方人覺得可腥死了。小六爺是北方人,喜歡多鮮的?”
他一動不動盯著阿露看,“沒試過,才叫新鮮,是不是……”
垂頭輕聲話,聲音越來越輕,也越來越清晰,“在這里,還是去我的地方?”
最后是在阿露那里。托馬斯不在家,即便他在,也不敢說什么。事情之所以要在阿露的地方做,因為到底和男女之間有點區別,別的地方總缺點東西。
卸下所有外衣,阿陸垂下頭,手擋住那難看物件,暴露本身性別特征的羞懼倒讓他意外。
他傾身過來和他溫存,領著他去解自己的唐衫紐子。
阿陸囈語似地嘆息,“再沒比小六爺穿唐衫更好看的。”
他笑一笑,說,“穿西裝像個買辦。”
阿陸被他逗笑了。
順著往下聊寫無關的,那一點緊張也能跟著散去。唐衫褪到胯,阿陸才想起他吸煙。吸煙的人不該有這樣的年輕健康的身體,結實又堅硬。男性這一類結實的軀體有專門的英文詞匯來贊美,阿陸說不好,只覺得比起洋人展館的白泥塑像也不差。
他第一回干這種事,阿露起初大概想教教他嘗點別的滋味,哪知過程根本是壓倒式的。有些人在風月事上天生無師自通,天然不喜歡成為被支配的角色,往往有著和年紀不匹配的兇悍,即便最初魯莽了點,幾下功夫,便令人食髓知味。
過后,他翻倒在一側床上,仿佛剛從疆場下來,大汗淋漓卻異常神采奕奕。
阿露問他,“嘗著鮮了嗎?”
他莫名笑了一下。
阿露也笑起來,“還是喜歡女人是嗎?”
他不答,算是默認,突然輕聲一句“aaklou”,像在品一道菜,不像叫名字。
“怎么?”
“哪個字?”
阿露沉默了一下,才說,“大陸的陸。”
很久沒說起過這個字了,白番沒人關心漢字怎么寫,華人下意識覺得是露水情緣的“露”。
他接著問,“你是喜歡男人嗎?”
阿陸說不是。
他問為什么。
阿陸俯身下去,就著床底下擱的一柱安神線香點燃香煙,說,“我只是缺錢。金山這地方,男人錢最好賺。”
他盯著黑暗里那點火星子笑起來,說,“也給我一支。”
他沒問阿陸缺錢做什么。阿陸有太多秘密,比如他和托馬斯每天都生活在一起,卻從沒讓他真的看到過身體。關于三臺戲院的當家旦角是個男旦,阿陸卻讓他知道了,往后卻坦坦然。
“怎么會?”他有問過。“在床上我有我的規矩。”阿陸這么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