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室內還燃著奢靡曖昧的熏香,然而卻空留下一場凄涼。堆漆螺鈿描金床上,鄭香兒躺在錦被內,臉上掩不住的慌亂和惶恐。
她想不明白,她明明表現的足夠大膽放浪,想必能夠迎合官家的歡心。那些出身高的貴女,床笫間必定是矜持端莊的。可為什么官家卻如此冷酷。
鄭香兒仔細回想,后知后覺的想到,難道是因為她并非處子
不,不會的。
皇後抬舉她之前就知道她是房里人了,如果官家不喜,皇後不會抬舉她的。鄭香兒覺得不應該是這個原因,可是怎么想,都只能想到就是這個原因。
可是皇後侍奉官家這么多年,該是了解他的喜惡的。皇後抬舉她是為了固寵,怎么也不該抬舉一個官家不喜歡的人吶。
況且歷史上,不是有許多不是處子的后妃嗎怎么想來,只要她生的美貌,有手段,是不是處子又有什么問題呢。可是如果不是介意她并非處子,那官家又是因為什么突然態度大變
鄭香兒惶恐之下心緒大亂,短短的時間里想了很多很多,直到女官進來,她才意識到,原來侍寢已經結束了。
鄭香兒以為女官是來服侍她起身的,可是女官卻沒有拿她替換的衣裙,而是走上前來,將她攙著站起,往她腰間揉按。
“這位姑姑,這,這是在做什么”鄭香兒眼眸微閃,慌慌的問道。
女官頭也沒抬,說道“此舉是要將龍精揉出。”
鄭香兒一瞬間睜大了眼睛,那雙狹長的眼睛瞪大了,不敢相信地說道“什、什么意思”
女官看到她這幅模樣,有些同情地說道“官家吩咐,不讓留檔。鄭娘子,你也莫要傷心。往后日子長著哩,還有的是機會。”話雖然是這樣安慰,可是女官心里明白,依剛才官家走時的態度來看,怕是厭棄了這位鄭娘子。
堂堂皇帝,要什么女人沒有,后宮里多的是貌美端莊的后妃、宮人,怎么還會青睞這個鄭娘子呢。她還沒有名分,據說出身也甚是低微,全依仗皇後抬舉,可如今只一次侍寢就失了寵,皇後怕是也不會多看她一眼了。
女官想的,正是此刻鄭香兒想的,她頓時花顏失色,面色慘敗,眼神恍惚。她甚至不敢告訴女官,根本沒有什么龍精,官家根本沒完事便離去了。
除了這一身皮肉和彈唱技藝,她再沒有其他依仗。倘若官家真的是厭棄了她,她又有什么能爭取皇後繼續抬舉自己呢如今這般地步,想再回許家過從前風光的日子都是不可能的
鄭香兒越想越恐慌,心好像墜了個石頭一樣,沉甸甸的,又一桶冰水從頂蓋骨澆下,一瞬間全身涼透了。
屋內寶燭齊燃,亮如白晝。暖簾低垂,炭焚寶爐,溫暖的好似春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