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洗好,蕙姑立即拿來一條長而寬的細棉布,把她頭發絞干,再用另一條一圈圈纏裹起來。雖然現在已經是四月了,不過女子身體細膩,倘若叫頭發濕著,很容易頭疼,落下病患。范雪瑤又在熱水里泡了一會兒,身體暖洋洋的,很舒服,不過再泡下去反而不好,便適時起身。
范雪瑤估摸著回宮第一天,楚楠應該會在鴻寧殿歇息,大致是不會過來的,所以就穿戴的比較隨意,怎么舒服怎么來。臉上只搽了點潤膚的香脂,別的一點也不妝扮,重新換上一身家常衫裙。
“天色不早了,吩咐準備晚膳吧。”范雪瑤看向畫屏“我讓你寫的給大皇子的食譜冊子,你拿去給膳房的人,讓她們照著準備幾樣。”
“那娘子的呢,可有什么想要吃的”畫屏問說。
“今兒委實累了,心里不大自在,怪膩煩的,上點清淡了,吃過早些歇息吧。”范雪瑤有些力倦神疲,雖然她是一路坐輦車回來,但是總困在一處也是很難受的,何況全程還要端坐著,免得失了禮節和皇室威儀。更是一種折磨。
“奴婢知道了,奴婢這就去知會膳房一聲。”畫屏答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你們該干嘛干嘛去吧,我這暫時用不著伺候。”范雪瑤摒退了眾人,自個兒在殿里四處轉了轉,她走時宮里是秋冬之際,鋪設的都是冷天的器具,如今是入夏了,便改成了夏天的,雖然這殿的主人離開了幾個月,但是殿里面跟她在時沒什么本質上的差別,一樣都是那樣光鮮亮麗,纖塵不染。
小蓮見她的動作,適時說道“有兩件事想稟報給娘子知道。”
范雪瑤說道“什么事”
小蓮不知道范雪瑤已經知道她想說什么了,她只是說“頭一件,是疊瓊閣的秦寶林,屢有收買殿中內人的舉動,總是打探娘子的閨闈事,以及官家的言行。我等都謹慎行事,未曾叫她果真打探了什么去。此外,除了秦寶林,還有幾處殿閣的內人有打探的意圖。只是往日不曾往來,如今貿然接近太過打眼,倒不像秦寶林這般鍥而不舍。只是仍該報給娘子知道。”
范雪瑤點點頭。這不奇怪。
這次他們去別苑有數月,殿里沒有主子在,只剩些小宮女。這對留在宮里的哪些嬪妃而言,是個大好的機會。可惜的是披香殿上下,早已被她調理的鐵桶一般。收買她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小蓮又說道“自娘子走后,只奴婢與蕙姑執管內外,總有些不足之處,便從殿外調了兩個宮女幫襯打掃,誰知一日,小宮女瓊蓮笨拙,粗手粗腳,將一件前朝的白釉蓮瓣座燈臺打碎了,當時奴婢暫行罰了她半年俸。”
小蓮說起打碎的物件,范雪瑤就想起來是哪一件了,說起來,這件白釉蓮瓣座燈臺倒是不算特別貴重,只是前朝的瓷器罷了,只是勝在工藝優良,釉色瑩潤光潔,通體色澤如白玉一般。蓮座的造型穩重典雅,是所有擺設中,她很喜歡的一樣。
“既然你已經做主罰了她,那此事便了了罷。只是從今往后你們要慎重一些,這些擺設若是我的私物兒,損毀了一件兩件的我不責怪就沒什么妨礙。這些都是鋪宮的,是宮里的器物,有定數的。雖然能添補,可誰知別人怪罪不怪罪呢。”
范雪瑤嘆了口氣,輕聲說道。
要是摔的是她的東西,真不打緊。畢竟人有失手。可偏偏摔的是鋪宮的器物,這報毀,最終是要呈給許皇後,再由她做主添補的。幸好平日里她們辦事停妥,不曾損毀幾樣東西,否則難保許皇後會不會借故尋釁。如今她可是許皇後的眼中釘,一點小事興許都會成為許皇後為難她的由頭。
“奴婢知曉了。”小蓮小臉泛紅,羞愧地說。
不怪她這樣較真,當初她們沒走時,披香殿在畫屏的管轄下,可謂是萬事兒順遂。偏在她們都走了,她管事的時候,摔了東西。雖然不是她摔的,可是這是在她管事的時候摔的,不就顯得她能耐不夠嗎。
范雪瑤到各殿房里轉了轉,看了看,見被褥錦裀都是才洗過曬過的,還聞得到皂粉的香氣。殿內一切都井然有序,心里甚是滿意。
想起這些日子她們在別苑,這些丫頭卻都留守在宮里,幾個月沒得個一文錢的賞錢。既然把披香殿料理的挺好,合該獎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