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煦摟著范雪瑤,臉蛋貼著她胸口,只把黑亮圓溜的眼睛轉過去看大長公主,一面觀察這個從沒見過的人,一面學著娘親的話喊道“曾、姑祖母。”
秦魏國大長公主看著玉雪可愛的楚煦,本來藏了一肚子挑刺的意圖,不知怎么地,說不出口了。生硬地勾著唇角,擠出和藹慈祥的表情來“大皇子真是聰明乖覺,生的好生可愛,竟似佛祖座下的金童一般。怨不得太后與官家如此寵愛。”
原本說的倒還好,后面一句又帶出點兒酸氣來,她自己也察覺到了,趕緊遮掩道“老身一見大皇子,就喜歡的緊。”說著,沖著身旁侍女使了個眼色,侍女會意上前,取出一個紅綢包兒。
秦魏國大長公主打開紅綢包兒,只見里面是一塊長樂谷紋的和田玉璧,青白色,玉質細膩,是塊好玉。
她把玉璧拿起來,往楚煦懷里放,一面道“這給大皇子拿著玩兒罷。”
“來看看他就罷了,怎么還能收大長公主的東西。”范雪瑤客氣地辭道。
兩人客氣了兩回,范雪瑤才叫楚煦接下玉璧。
秦魏國大長公主不吝嗇地夸張了楚煦好些話,女官見了,都以為她是真的喜歡楚煦了。其實楚煦這么漂亮可愛的又乖巧的男孩兒,秦魏國大長公主怎么會不喜歡,只是一想到他的生母是誰,她就喜歡不起來。
如果是她的乖外孫女兒生的,她真是恨不得日日抱在懷里親愛。可惜托生錯了肚子。
“大皇子養的倒是好。像大皇子這樣大的孩子,大多怯怯懨懨的,奶水也吃不上兩口。說是世胄,錦衣玉食,身子還不如那些個百姓家摔打養大的孩子結實。”
虛情假意地說了半晌話,楚煦正是愛玩兒的時候,偏偏范雪瑤又一直和那個陌生人說話,不陪自己玩耍,楚煦不大高興,鬧著要下地。范雪瑤便叫乳娘把他抱進去玩兒。
大長公主覺得自己表現夠了對大皇子的關注,是時候說正事了,目光落在范雪瑤身上,把醞釀已久的話說了出來。
“方才昭儀說過,你素來尚仁尚德,老身便認為你是個溫良仁厚之人。既然對待宮人都施以恩德,那么對待與你一般身份的人,怎么卻這般冷漠”
女官與宮女們俱都愣了愣,臉色微變,披香殿的宮女眼神透露著緊張,眨也不眨地望著范雪瑤。
女官皺眉,看向大長公主,見她眼睛直盯著昭儀,一心等她答復,不由目露怒色,不敢相信有韋太后事先叮囑周旋,大長公主竟然對待昭儀還如此放肆。這簡直是沒把她們太后放在眼里。
范雪瑤一怔,道“不知大長公主此話作何解”語氣中的不解之意,叫秦魏國大長公主氣憤起來。
“你不必裝模作樣,你心里十分清楚老身是在說什么。你父原是從五品大理寺少卿,你進宮后初封為美人,以帝寵進婕妤,又因降誕皇子特進封昭儀。而老身的外孫女,初封即為昭容,如今卻與你平起平坐。”
秦魏國大長公主越說,越心有不忿。她的外孫女出身高貴,有才有德,不能為皇后,那是因為出生的太晚,造化弄人,無可奈何。可這昭儀范氏算什么。竟與她的外孫女平起平坐了,甚至封號還隱隱壓她孫女一頭。如今珪娘更是因為這范氏被降為美人,奇恥大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