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范雪瑤正在給韋太後說書,這話本楚楠見過,是范雪瑤她親自編寫的,說的都是些逗人發樂的笑話故事,他起初以為是編給孩子們聽的,原來是給娘娘的。
他在旁聽了一出,等范雪瑤捧了茶盞潤口,他才步入室內。作揖見了禮,宮女掇來椅子叫他坐了,楚楠細細觀察韋太後的面色“不知娘娘身體如何了,怎么就發病了,可有叫御醫診視”
韋太後叫范雪瑤逗了半天,身上的病痛仿佛都好了幾分,這會兒臉上洋溢著笑容,涌現了淡淡的紅光,看起來倒比早晨時好了些。
韋太後見兒子來看望自己,頗感欣慰道“叫御醫來做什么,總歸是那老毛病,那方子開來開去都是那幾樣藥。從前的藥配了幾帖,瑤娘煎了我已經服下了,身上就好一些了。這身子就這樣的,熬日子罷了。倒累得你與瑤娘擔憂,一早來侍奉,為我這不中用的,兩個孩兒倒丟下了。”
范雪瑤聽了這話,連忙道“娘娘可不能這樣說,娘娘這樣的年紀還年青著呢,怎么就叫熬日子了往后好日子長久著,官家這樣孝順,一心想著娘娘好,說這樣的話,豈不是剜官家的心嗎”
韋太後嘆了口氣,她說這樣的話,倒不是故意說給楚楠聽的,只是一時難忍病痛,脫口而出的泄氣話罷了。范雪瑤這樣一說,她再見楚楠臉上有些哀痛之意,心里不由懊悔失言。
“玩兒話罷了,有你和官家這樣子孝順我,想著我,老身哪里舍得走還想吃大哥兒將來的好酒呢。”韋太後強作精神,微笑說道。
范雪瑤陪著說了幾句湊趣的話,哄著楚楠上去撫慰韋太後,良久兩人才平復了情緒。正逢著司膳房呈早膳進來,楚楠留下來和范雪瑤伺候韋太後吃早膳。桌子擺在屋子里,韋太後沒下床,就掇了條小案幾在床上,扶著坐起來吃。
韋太後身體不適,御醫囑咐要飲食清淡,所以司膳房做的菜都很素。食材上沒有肥甘味厚的,調味上則少鹽少油。更不會有酒。韋太後沒叫楚楠陪著一起吃,心知自己的膳食自己都不愛吃,就不叫他勉強吃了。
范雪瑤侍奉韋太後用膳已經多次了,熟悉她的口味,在桌上挑韋太後比較喜歡吃的菜端到案幾上,韋太後慢慢吃了幾箸,她就給換下去,再調換新菜式送上來。
楚楠就在床邊與韋太後說話,好聲好氣地勸她安心養病,一會兒叫御醫診視,不能諱疾忌醫。
韋太後起初嫌費事,可拗不過楚楠再三地勸,只好答應了。
韋太後的病需要少食多餐,只吃了小半碗飯就放下了牙箸。楚楠和范雪瑤陪她說了會子話,韋太後就道“我這病沒什么要緊的,你們不必陪在這里了,耽誤了你們。”打發他們去用早膳,自便。
楚楠與范雪瑤便告退出去了,范雪瑤正欲等他先走,楚楠卻道“回披香殿去罷,我這腹中還空著。”這是要和她一起用早膳的意思。
于是他們各自上了輦,內侍、宮女們擁簇著來到披香殿。
范雪瑤吩咐內膳房盡快準備一桌豐盛的早膳送來,內膳房聽了,忙忙急促攢造起來。回到寢殿,不見楚煦的身影,范雪瑤一面與楚楠去看小兒子,一面問侍女“大皇子哪里去了”
畫屏、巧巧隨她一起去了太后宮里,于是回答她的是調兒“大皇子嚷著要釣魚,春蝶哄著他到后面玩兒缸里的水去了。有乳娘、菱香、散花、心香等人跟著。”
兩人看了看小兒子,他在碧紗櫥內躺的好好的,便去后面尋楚煦。
后殿與三閣之間的空地中放置了一口鐵缸,里面一直蓄著水,為失火的時候方便滅火之用。前院的鐵缸里為了美觀,在缸里面養了些碗蓮和鮮艷的錦鯉,而后面的這口缸則是純粹的蓄水缸了。
鐵缸下有塊漢白玉石臺,春蝶站在上面抱著楚煦,他正向前探著身子,手里拿著一個彩漆的木球就往缸里丟。只聽見撲通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