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比如司闈司掌宮內門閣鎖匙,每天都會給后宮殿門落匙。還有她殿里的三個配閣,以前都是鎖著的,鑰匙就在司闈司手上。開閣就得問她們要鑰匙。
以前她殿里人有時去辦事,逢著許皇後的人,雖然也沒什么大問題,卻總要吃些小虧。
比如她們去支取什么宮分用度,缺斤少兩這等明顯的過錯不會有,但是借口東西不夠,只有次一等的,把次品分給披香殿卻是不算過分了。
或是有時去傳話,送些什么東西,許皇後的擁躉就會故意冷遇她們,說忙不過來,讓她們等一等,這一等等上個把時辰都不稀罕。
或者喁喁私語,說些指桑罵槐的話,又故意叫她們聽見,讓她們受氣又沒法質問。她們嘲諷的話自然是叫她們聽的懂,又捉不到話柄。
侍女們受了些窩囊氣,回來了依然強作笑臉,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就怕叫范雪瑤知道了,又叫她受氣。可范雪瑤善于察言觀色,就算不用讀心術,也不會被她們的演技瞞過。
現在可好了,許皇後鑒于自己失去了韋太后和官家的信重,害怕再妄為下去真的要被廢,處事安分起來,她底下的人也跟著束手束腳,不敢故意給披香殿添堵了,生活頓時變得松快又舒心。
玉走金飛,轉眼冬去春來,時值早春。
窩了一個冬天,范雪瑤見這天日麗風和,便叫侍女們準備,她要去花園里玩耍。畫屏到門口叫來院中正在給花木換土的月姑,叫她去膳房知會,準備一些馃子糕餅,便于在外食用的細巧菜蔬、熟肉之類。酒就不必了,范雪瑤除非必要是不吃酒的,這個習性她們這些侍女都很清楚。
畫屏、巧巧、珠珠等幾人領著侍女們連忙收拾鋪陳之物,卷了幾張錦氈繡毯,攜了拂塵、渣斗、木炭、炭爐、風爐、銅壺、茶瓶、執壺等,又開了衣櫥,拿了幾件防寒的披風,玩耍的花牌,諸如此類瑣碎用品,忙忙碌碌地轉了好幾圈兒,才出得殿門。
范雪瑤抱著小兒子,還沒滿周歲,楚楠還未給他取大名,侍女們只稱呼他做三哥兒,而范雪瑤為他想了個乳名,苞兒。苞字出自大雅生民“實方實苞。”形容谷物幼苗生長,她希望三哥兒能夠茁壯成長。
楚煦牽著范雪瑤的手,走路穩穩的,不時轉動腦袋四處張望,他離開披香殿是常有的事,畢竟韋太后喜愛他,范雪瑤常去給韋太后請安,他也常去。但披香殿去往西花園的路徑和去太后宮的路徑在相反方向,所以這路上的景色對楚煦而言是很新鮮的。
畫屏領著一眾小宮女在前面步伐又急又快,她們得趕在范雪瑤一行人到之前,先在花園里布置鋪陳好。
范雪瑤與兩個孩子就優哉游哉地徐步慢走,楚煦正是對世界很好奇向往的時候,時不時地指著飛過去的野鳥問范雪瑤那是什么鳥,范雪瑤認得出的就告訴他野鳥的名字,認不出的就說我也不知道。楚煦問“為什么不知道”
范雪瑤道“因為我從前沒問過我的娘。”
“為什么不問”
范雪瑤又道“以前我從前沒好奇過這些。”
“為什么不好奇”
楚煦不停地問為什么、為什么。范雪瑤一一應對著,始終柔和含笑,從不嫌他十萬個為什么很煩。旁邊的侍女都腦袋發蒙了,心想娘娘不愧是大皇子的親娘,這么有耐性。
幸好沒接幾句楚煦就被其他新鮮事物吸引了,他看到甬道邊開了一簇小花,興奮道“娘那里有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