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鉤
師傅的臉拉的老長了:“什么意思,你是家屬我也是家屬,憑什么你給我錢?”
有些人心實,段敏敏眼力勁兒快,脫掉線手套拍了下腦袋:“忙迷糊了,還以為這是自己家。”
師傅寬宏大量不和段敏敏計較,順便嚴肅的批評她:“不能拿醫院當自己的家,要健健康康的出去,知道嗎?”
段敏敏忙不迭的點頭,“成,都聽您的。走,去洗個手拍下灰。”
師傅笑起來滿臉褶子,顯得歲月對他格外嚴厲,黝黑的皮膚微黃的牙齒,手摸了口袋又訕訕的拿了出來。
段敏敏秒懂:“煙癮犯呢?”
師傅不好意思的搖頭:“戒了,抽了快四十年,家里那口子念的我耳朵起繭子,吵了小半輩子,順她一回吧,她也不容易。”
輕飄飄的話段敏敏聽著徒生無奈,她也是家屬,
雖然名不正言不順,但心態向師傅看齊,大家被困在醫院里能干的事極其有限,除了陪床端茶遞水大約只有聽病人的話了。
師傅的妻子不許他抽煙,以前他肯定煩,現在人躺在病床上,有沒有明天都難說,所有的惦記一不留神就成了遺言,他哪敢不上心。
段敏敏想安慰兩句,話到嘴邊咽了回去,不能排憂解難的關心等于戳人心窩子。
她自己是個典范,當初被孫陶安慰,差點五內俱焚,誰不知道急沒有,疾病面前要相信科學。可科學暫時不給力,人又是感情動物,自己最親的人忙著生死攸關,作為家屬天天輕裝上陣的也不合適吧。
不過林銳好了,段敏敏好歹松泛點,對比師傅她何其幸運。立場轉換后她一點不想給別人添堵,跟著師傅走到花園的水龍頭邊,看見有醫生端著空碗往警戒線走。
師傅本是粗心大意的人,現在顧忌著家里需要照顧他得撐住咯,所以洗手特別全神貫注,段敏敏站在一邊心有余悸的說:“又該吃晚飯了。”
師傅聽了一耳朵,喜滋滋的回:“聽說今天是稀飯和咸菜,老板家揉面的伙計累倒了,老板送早點過來的時候和門衛說了一聲。”
段敏敏好想大吼一句謝天謝地,極其不厚道的默念,伙計你爭點氣,多放幾天假好好休息,千萬不要不辭辛勞。
很快輪到她洗手,師傅忙著回病房取飯盒打飯先走了。
段敏敏慢悠悠搓著手的功夫,盧奇走到了她身邊。
“你真能折騰,電視安好呢?”
段敏敏松開腳踏閥斷了水,“安好了,安裝師傅幫我鎖了臺,林銳今天怎么樣?”
盧奇挑眉,邀著段敏敏陪他去打飯:“你不是和他冷戰,不一戰到底?”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打算晾他多久?”
“先把觀察期過了,等他轉病房了再說。”
盧奇看穿了一切:“你得了吧,他能轉病房代表
可以進出隔離區,到時候逮你分分鐘的事。不如你和我說說昨天給你送書包的人是誰?我回去幫你敲他警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