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苗冷哼一聲,“剛才行刑司的人過去,你們看見嗎?你這樣沖出去,沖撞了行刑司的人,死了都是活該。”
江燕渾身哆嗦了一下。
就連說話的聲音也在發抖,“剛才過去的那群人,真的是行刑司的人?”
“這還能有假?”
行刑司,最近一段時間,江燕身處浣衣局也是如雷貫耳。
宮里大清洗,死了上千人,大部分人都死在了行刑司手中。
宮里傳聞,凡是進了行刑司的人,就別指望能活著出來。
與其想著如何活下來,不如想想如何才能死得干脆點,臨死前少受點罪。
江燕雙手抱著自己,一副后怕的模樣,“謝謝你。你,叫什么名字?”
“周苗,再過十年你就得叫我一聲周公公。”
江燕笑了起來,“挺有志氣的。你父母怎么給你起了這么個名字?周苗,像姑娘家的名字。”
周苗一臉不高興,“你管我取什么名字。”
他本是小乞丐,沒有名字,別人都是喂喂喂,那個小乞丐的叫他,他也不在意。
直到來到京城,有人第一次正兒八經問他叫什么名字的時候,他想起了在破廟與他相伴的周先生,便自作主張,姓了周先生的姓。
周先生曾說他是個好苗子,于是他就給自己取名周苗。意思就是周先生的好苗子。
周苗打量江燕,“長得不錯啊,怎么把自己搞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你這樣子,在宮里怎么出頭。”
江燕悲從中來,“你以為我想把自己搞成這樣嗎?還不是因為沒辦法。”
周苗自小混跡于市井,察言觀色地本事比江燕強多了。
他問道:“你在哪里當差?”
江燕擦了擦眼淚,“浣衣局。”
周苗嘖嘖兩聲,“難怪。宮門快要落鎖了,你還在外面閑逛,你想做什么?”
江燕咬咬唇,說道:“我想去針工局找找機會,我的針線很好的。”
周苗嘲諷一笑,“就憑你這模樣,找機會?你開什么玩笑。”
“我有錢,我帶了錢出來。”
周苗問道:“帶了多少錢?”
江燕不好意思地說道:“五兩。”
周苗呵呵兩聲,“五兩銀子就想從浣衣局跳到針工局,你當宮里的人窮瘋了,沒見過銀子嗎?真是蠢貨。”
“我不蠢。我家姑娘以前經常夸我,說我聰明,一點就透。讀書識字都比別人快。”
周苗詫異,“原來你識字啊?你過去還有主子,干什么想不開跑宮里來?”
江燕沉默不語。
周苗冷笑一聲,“說你笨你還真笨。做什么針線活,那是人干的事情嗎?你想年紀輕輕眼睛就瞎掉嗎?你既然會讀書識字,難道不知道這才是你最大的本錢,比你一張臉都管用?”
江燕懵逼,“我,我不知道。沒人問過我會不會讀書識字。”
江燕剛進宮的時候,面對陌生的環境,嚴苛的規矩,只記得恪守本分,不要惹事。以往的聰明勁半點沒發揮出來。
等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被發配到浣衣局,想翻身都是千難萬難。
到了浣衣局,天天忙著洗衣服,自然也沒想到讀書識字才是她最大的本錢。只可惜自己如花容貌,越來越憔悴。
“果然夠笨。”周苗一臉嫌棄,“像我,因為會讀書識字,一進宮就找到了靠山,有了好差事。”
江燕急了,“那我現在怎么辦?小苗子,我這五兩銀子全給你,你幫我想個辦法好不好。聽你口音,你也是西北來的吧,我也是西北人,我們是老鄉,你幫幫我好不好。”
周苗嫌棄地看著江燕手中的五兩銀子,“別隨便攀老鄉。西北那么大,你哪地的?”
“我是晉州人,以前還在晉州刺史府當過差。”
周苗一聽晉州刺史府,心頭一動。他可沒忘記,在破廟大罵周先生的那個小姑娘,正是晉州刺史府的人。
周先生因為那一席話,改變志向,重新燃起了斗志。
而他也因為那一番話,來到京城,徹底改變了命運。
周苗將江燕重新打量了一番,刺史府的事情,不著急過問。
他干脆收下江燕的銀子,“行了,看在你是老鄉的份上,我幫你一回。你回去等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