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似乎是故意在半路上等著他,故意和他一起來面見圣上。
李大人忠奸難辨,目的不明。
少府家令決定靜觀其變。
文德帝敲敲桌面,“李愛卿的話不無道理。修路不是一件小事。當初朝廷主持修建京城到河東的水泥路,費時費力費錢,其中波折頗多,工期延長了將近兩年,整條路才修通。設立收費站,也不是那么順利。所收取的過路費,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多。”
少府家令急了,忙說道:“陛下,京城到河東的水泥路,其實十分繁忙,所收取的過路費遠遠大于下面交上來的數目。之所以出現過路費越來越少的情況,全是因為貪墨盛行。收費站人員,幾乎被被各種關系戶把持,各種問題滋生。
反觀京城到洛州的水泥路,各個收費站定期查賬,定期人員調動,定期考察,拒絕一切關系戶,或是異地安排關系戶,加上各種制度防范,所以京城到洛州的水泥路能夠良性發展,每年獲利頗豐。”
文德帝蹙眉。
李大人附和道:“家令大人說的這些情況,微臣也聽說過一些。據說京城以及河東,包括沿途官府,很多關系戶都將家中不成器的子弟安排在收費站。貪腐滋生,實屬正常。
至于京城到洛州的水泥路,因為實行商業化管理,一切制度都是為了防止貪墨發生,反而越做越好,下面的人即便賊心賊膽,也沒有伸手的機會。”
文德帝看著兩個臣子,“二位愛卿的意思是,朝廷制度反而不如一間商行。”
李大人坦然道:“陛下誤會了。微臣的意思是,修水泥路既然是為了賺錢,那就要以賺錢的思路來經營。下面的人將收費站辦成了衙門,虧錢是遲早的事情。”
文德帝嗯了一聲,不置可否。
他又朝少府家令看去,“要修京城到西北的水泥路,家令大人可有算過所需錢糧多少?如何盈利?”
少府家令斟酌著說道:“啟稟陛下,老臣仔細考慮過這個問題。老臣建議,讓四海出錢,主持修建京城到西北的水泥路,許他們三十年到四十年不等的經營權,朝廷在其中占據股份。
如此一來,既可以節省錢糧,不用朝廷一文錢,就可以獲得一條水泥路。其次,以四海的經營手段,這條路所產生的收益,恐怕要超過京城到河東水泥路的收益。”
李大人在旁邊補充,“再讓四海出錢,修一條西北通往銀礦礦脈的水泥路。如此一來,朝廷就可以順利開采銀礦,并且順利將銀礦礦石運送到京城。”
少府家令卻說道:“沒好處的事情,四海不會做。修京城到西北的水泥路,四海可以得到經營權,收取過路費。西北到礦脈這一段的水泥路,四海什么都得不到。”
“那就想辦法給他們一點好處。”李大人不在意地說道。
文德帝輕咳一聲。
李大人和少府家令紛紛閉上嘴巴,靜待文德帝下文。
文德帝問道:“聽來聽去,兩位愛卿都同意讓四海出錢修路?”
“三十年到四十年的經營權,換取一條水泥路,微臣認為值得。”
“朝廷還可以占據一部分股份,共同獲利。”
李大人同少府家令一唱一和,都認可由四海出面修路。
文德帝輕輕敲擊桌子,左右看看。
少府家令也在偷偷打量李大人。
很古怪啊!
李大人像是在故意幫他!
是他的錯覺嗎?
“家令大人,你先退下。朕要和李愛卿單獨談談。”
少府家令愣了下,回過神來,趕緊躬身退下。
大殿安靜下來。
文德帝直言不諱的問道:“關于讓四海主持修建京城到西北的水泥路,愛卿作何想法?”
李大人擲地有聲地說道:“陛下,朝廷需要這條路。據微臣了解,京城到西北的官道,常年被承載糧草器械的車馬碾壓,早已經破敗不堪。等到戰爭打響,這條路將嚴重拖累糧草運輸。
既然四海想修路,就讓他們修去。全程鋪成水泥路,如此一來,糧草運輸,至少能節省十天時間。十天時間,足以決定戰場勝敗。
很明顯,四海比朝廷更擅長經營。京城到河東的水泥路,就是明證。朝廷可以以官道所有權入股,分享過路費紅利。不用出錢出力,就可以擁有一條水泥路,而且還能坐擁紅利,何樂不為。”
文德帝連連點頭,修水泥路,對朝廷來說的確不是壞事。
他擲地有聲地說道:“如果要修路,就不能只修京城到西北的官道,還需要修一條京城到河西的水泥官道。北榮若是南下,西北以及河西,都有可能成為戰場。”
“陛下高瞻遠矚,微臣遠遠不及。此事,就讓家令大人去談?”
文德帝嗯了一聲,“愛卿同家令大人說清楚朕的要求,其中內情不必透露。”
“微臣明白了。微臣下去后,就找家令大人說清楚。只是不知要許諾什么好處給四海,四海才會同意同時修建兩條水泥路。”
文德帝冷哼一聲,“朝廷許諾四海四十年經營權,還要什么好處。換做其他人,休想染指官道,更別提在官道上設立收費站以及休息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