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還生追求的是偉力歸于自身的大神通、大自在,偶爾習文也都撿著傳古的地理圖志,師法自然的圣賢道理,經世濟民的實用典籍來看,對尋章摘句的做文章,賣弄風雅的寫詩賦,實在是毫無興趣。
因此聽到張茂松的話,他就像是聾人似的,只自顧自的恭敬站著,根本一言不發。
而張還生不出聲,書房中卻自有出聲之人,眾人里年紀最小的張熗祁,毫不遲疑的賣弄著說道:“祖父,祖父,我有一句可做畫引,‘骨清香嫩,迥然天與奇絕’,您覺得如何?”
這句詠梅真是極佳,但就是因為好的過了頭,實在不像是個稚齡童子能在幾息之間斟酌出來的,張茂松聽了臉色一沉,訓斥道:“前人舊句也來賣弄,還不住口。”
俗語有云,爺娘愛小的。
這張熗祁是熊京張氏嫡系一脈年齡最小的幼孫,本來是最得張茂松寵愛的,輕易一句重話都不肯說,此時當著兄姐、外客的面,受到如此斥責,不由扁扁嘴巴,一下就紅了眼圈,輕輕啜泣起來,只是礙于森嚴家規,不敢發出絲毫的聲響。
一旁的家姐張橘莞見了,唯恐幼弟再受訓斥,急忙朗聲說道:“祖父,我想到了幾字拙句,你聽聽可恰當嗎,‘峭云濕,凝酥深塢,乍洗梅清’。”
“這句倒是不錯,”張茂松聽了,皺皺眉頭道:“只是我這畫上一無峭峰,二無軸云,三無深塢,你于何處洗得梅清呢,”,說著,指了指身旁已經哭得滿臉發花的張熗祁,“怕是以前山中賞梅時寫的舊句,此刻拿來應急吧。”
“祖父恕罪。”張橘莞聽到這話也不爭辯,只恭恭敬敬的低頭告罪道。
“罷了,你也是出自于同胞友愛之心,我又怎會怪罪。”張茂松聞言搖搖頭道,之后望向張風華道:“風華,你可想出什么佳句么?”
“孫兒愚鈍,只得一句,”張風華恭敬的說道:“正古花搖落,寒蛩滿地,參梅吹老。”
這句一出,滿屋人都覺得眼睛一亮,張茂松身邊的中年貴人更是鼓掌贊道:“此句一詠,令吾直覺唇齒留香也。
茂松公家有麟兒,可謂稚鳳清于老鳳聲啊。”
“都御史過獎了。”張茂松聞言淡笑著擺擺手,目光突的轉向張還生,“還生,你呢,可想出什么題跋配得我這副孤梅圖嗎?”
張還生雖然不喜詩賦,但在大須彌寺經歷夢中紅塵時,隱約記得不少詠梅的佳句,比如那‘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朔風如解意,輕易莫摧殘’,都可拿來應景。
只是此時此刻,他胸口內傷,隱隱有不散的疼痛傳來,不自主的想到如今炎黃之地的世道可謂多災多難,中央腹地,皇朝首都的熊京有前朝余孽俘人,而當朝御林軍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