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軍在六只眼睛的瞪視下,尤其他媽的目光,咄咄逼人,只好小聲地吐露實情,“建黨威脅我說,要是我告狀,就說雞是媽你殺的,我覺得嗯,我是覺得,他要讓我家背黑鍋,我就讓他先背鍋。”
“殺一只和殺兩只,也沒區別。”劉軍眼珠子骨碌轉溜了一下,喊了聲媽,“你不知道,那家伙特別蠢,奶才打了一個耳光,就全招了,也不想想,那種情況下,他的話,爺爺奶奶會不會信,還和奶奶爭起來,看我,抱著奶哭雞死了,什么事都沒有。”
看到大兒子越說到后面,越得意起來,陳春紅笑也不是,氣也不是,這都快成精了,建黨還比他大一歲,語氣涼涼地質問“看你能的,開始覺得自己挺厲害的是不是”
“沒沒有。”劉軍幾乎本能察覺到危險,忙矢口否認,開玩笑,要是回答不好,很有可能條子上身,“沒有媽厲害,一個人把九百七十斤谷子搬回家了,我想去幫忙的,可是奶也沒醒,我要看住那兩只雞。”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媽,我和弟弟妹妹都餓了,我們做中飯吃,我去菜園子里幫忙摘兩條黃瓜回來。”說到后面,逃也似的跑了出去,生怕他媽喊住他。
陳春紅看得分明,只覺得哭笑不得,這孩子哪來這么心思,劉艷看得目瞪口呆,心里佩服不已,劉華卻滿心疑惑,小聲和妹妹嘀咕了一句“他殺了雞,還抱著奶哭雞死了,他怎么哭得出來。”
劉艷忍不住笑出聲,連陳春紅也跟著笑了起來,沒法去想像那畫面,轉身回屋去拿米,打算做中飯,因為上午的一場大戲,劉艷躲在屋子里沒出去,所以沒有煮午飯。
今天村子里分糧,歇一天工,在全年無休的情況下,算是難得的休息日。
午飯過后,陳春紅用換回來的半碗黑豆,和大兒子拿回來的小半邊雞一起燉了,趁著難得的休息,帶著三個孩子,把家里里里外外給拾掇了一遍,忙到一半時,正房那邊傳來胡老太的叫喚聲,這是人醒了。
陳春紅松了口氣,醒了就好,不用折騰大家送去縣里。
“軍子,你去正房那邊,看看你奶。”陳春紅喊了大兒子,她和死老太婆不對付,要是過去了,沒得把死老太婆又氣昏過去,并且,上午的事沒完,死老太婆這一醒,估計會繼續鬧騰。
劉軍應了聲好,打了水洗了手,拍了拍身上的灰才出門。
果然,沒過多久,都不用大哥劉軍回來,就胡老太那尖利的聲音,劉艷在家里,也能聽到個大概,胡老太要把二伯一家子趕出去,不愿再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
甚至叫嚷著,要花錢請泥瓦匠來,把那兩間房子給拆了。
陳春紅在屋子里聽了,對著小女兒吐糟,“你奶還罵我敗家,再敗家,也沒像她這樣敗家,好好的屋子,花錢請人來拆了,虧她做得出來,搞得好像除了你大伯和你小叔,其他人都是她從外面抱回來,不是她生的一樣。”
雖然她和死豬頭不對付,但這會子,秉承作為兒媳婦的同一立場,她站在死豬頭這一邊,更看胡老太不順眼。
俗話說好人命不長,禍害遺千年。
就胡老太說話聲音中氣十足的樣子,再活個二三十年都沒有問題。
看看,干得都是什么狗屁事。
“華子,去,你去把你哥叫回來。”陳春紅吩咐二兒子劉華,都是些狗屁事,她不愿意摻和進去,只要不惹上她家,她把門一關,過自己家的日子,隨他們鬧去,反正劉春生也不在家。
爭爭吵吵鬧鬧哄哄持續了兩天,最后以胡老太的勝利,二伯家的失敗而結束。
劉老頭在隊里找了兩間空置的茅草屋,次日下午,二伯一家六口搬了出去,胡老太才徹底停歇下來,只是經過連番折騰,胡老太明顯銳氣受挫,再加上,少了二伯一家子,整個劉家院子,清凈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