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一月中旬,剛上初一的杏花,突然停了學校里的課,來了劉家,還是三伯劉應生送她來的,“艷兒,你幫幫你姐姐,讓她跟你一起參加高考,她年紀太大了,總不能成了老姑娘還在讀書。”
劉艷怔愣了一下,“不是,三伯,杏花姐才上初一,還只念了半學期,好些科目就算現在補也來不及呀。”
“能補多少,補多少,看她的造化。”劉應生十分粗爆,自從答應四弟要讓杏花讀書,他就一直很發愁,將來女兒讀成了老姑娘,怎么嫁得出去,她的兩個姐姐,桃花和梨花,早在十七歲就出嫁了。
前兩天,他無意間聽礦上人說,這次高考,初中學歷也可以參加。
所以,他就立即把杏花給拎了過來。
初一也是初中嘛。
劉艷想拒絕,卻讓洪順給制止了,并且,又朝她指了指杏花,劉艷只好把杏花領去自己房間。
關上門,隔絕了外面客廳里劉春生和三伯劉應生的說話聲。
杏花放下手里的布包,“艷兒,我研究過考試的科目,政治和史地我可以背,語文一向是我的長項,我要補的是數學。”
“你要考文科?”劉艷詫異道,她和洪順兩人選擇的都是理科,所以沒想過文科。
杏花點頭道:“我沒期望今年能考中,畢竟時間太趕了,我的基礎太薄,我自己打算把重心放在明年。”
這么一說,還有點靠譜。
“行,我把我初高中四年的史地和政治筆記借給你抄,數學的話,你從代數第一冊開始學,能學多少是多少,幾何先放一放,明年的高考在七月,還有大半年,你好好復習,應該有一線機會。”
杏花猛點頭,她來四叔家找劉艷,也是打著這樣的主意,于是又詢問道:“對了,照你說的,明年的高考時間確定了?”
劉艷一聽,才發現自己說漏嘴了,都怪洪順天天在她耳邊念叨:別把自己逼得太緊,哪怕真失利了,還可以參加明年七月的那次高考等等,倒讓她忘了現在還沒對外公布時間,只得忙描補,“聽大哥說的內部消息,你心里知道就好。”
杏花一口答應下來,又說道:“其實這一次,我是自愿來的,不是我爸硬逼我來的。”
“猜到了,”
劉艷笑了笑,“你擔心自己年紀太大?”
杏花嗯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嘴。
外面客廳里,洪順給劉應生倒了杯涼白開后,就自覺地走出了屋子,在陽臺上站了一會,跑去郝局長家找郝亮,這家伙最近被他爸從鄉下喊回來,大約是這段知青的經歷,吃了苦頭,比讀書時勤奮多了,天天在家里頭懸梁錐刺骨地復習。
屋內的劉應生瞧著人走了,才小聲地和劉春生說道:“這小子就是村里洪家的那位,長得倒是挺好的,不比軍子差,只是你怎么讓他待在自家了,白養著個人。”
“什么叫白養著個人,人家給錢給票的。”劉春生回道,他倒是想白養,可人家不愿意呀。
“哦,給錢給票呀,”
劉應生的小縫眼,忽閃忽閃的,“那是不錯,對了這小子多大了,看著有二十了吧,結婚了沒?”
劉春生一聽這話,一下子坐直了身,變得敏感起來,“你想什么呢?”
“這不是杏花都十八了,還沒對象,我不是發愁嘛。”
“你想都別想,”
劉春生一口拒絕,聲音有些激動地拔高了,這可是他家命定的女婿,哪怕三哥想搶也不行,所以直接打消對方的念頭,甚至不惜張嘴掰了個謊,“人家是海城人,以后要回海城的,你讓杏花嫁得天遠地遠的,以后還怎么幫襯俊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