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久久不發一言的毛文龍,蘇其民咽了一口唾沫,擼了一下鼻涕開口道:“要不然我們趕緊派人渡海去登州,將我們的情況匯報給巡撫大人,讓他向朝鮮施壓,放我們過境。”
這是一個辦法,但所有的人卻都不吭聲。
現在,后面的象關已經打起來了,往來通報的夜不收傳來的消息,戰斗及其慘烈,那兩千兄弟正在拿人命換時間,而這去山東,先要走幾百里的陸路到海邊,再轉而去三岔河奔旅順,然后再尋找船只去登萊。這一路上即便日夜兼程,毫不耽擱也要七八天,這里還不算上海路風險,尤其這年代天氣奇寒,渤海灣已經大面積結冰,行船更加艱難,或者干脆就走不過去。
而按照大明官場扯皮的規矩,在登萊那里,就能給你扯上個昏天黑地。
而這借道朝鮮,在私底下運作,人家睜眼閉眼的,你說過去就過去了,但真的要行公事,那就要皇帝和內閣批準,那完蛋了,且不說自己在朝無人,即便是有人,按照東林的辦事效率,那說研究研究再研究,考慮考慮再考慮,不考慮研究一個地老天荒,那是絕對拿不出一個準主意的。
等總算是拿出一個準主意了,按照東林的以反對而反對的性格,那是非黨的要反對,黨內的也要反對,要不那就是閑的難受。
等他們回函再通知朝鮮,估計大家可以直接抱孫子了。
“指望朝廷我們是指望不上的,也來不及。”毛文龍否定了蘇其民的提議。蘇其民也知道自己這是胡出主意,實在是沒話可說了。
現在是前有險關擋路,后有追兵緊逼,大家就窩在一馬平川的龍川,一旦阻擊不成,七千建奴奔騰南下,大家只有等待滅頂之災的到來了。
“承祿。”毛文龍叫著自己大義子毛承祿。
“義父,有什么吩咐”
“象關重要,在如此關鍵時候絕對不能失去,你帶著原先仲明的第一營去增援,一定要死死的給我頂住,我要求你在我沒有帶著大隊離開龍川之前,一個建奴也不能放過來。”
毛承祿立刻答應一聲,轉身就要整頓隊伍。
李光春趕緊一把拉住:“一營二營都是剛剛整編的難民,不堪大用的,還是派原先的礦兵吧。”
毛承祿就看向了毛文龍。
毛文龍搖搖頭:“我知道一營的戰斗力不能和礦兵營相提并論,但在這個時候,就是一個態度,如果在這個時候再不派老營頭去,軍心會不穩的。”毛文龍痛苦的解釋著。
是的,一營就是些獵戶,雖然經過了一戰,但那是投機取巧,算不得真正的上過戰場,這次派他們去,那幾乎就是送死,但這個時候必須這樣做,否則礦兵的思想就將出現不可預測的怨言,一旦這樣的事情出現,一切就都完了。
李光春想了想,最終還是理解了毛文龍的心思。對著毛承祿道:“如果象關再出危險,我將親自帶隊壓上。”那時候就已經是生死存亡了,也是最后一戰了。
看著一千沒上過戰場的新丁呼啦啦跟著毛承祿向北而去,毛文龍長嘆一聲,轉身對著張盤道:“你現在拿出老營所有的繳獲珠寶玉器再去一趟鐵山,無論如何也要求得他們開關放行。”
張盤就肉疼:“那可是我們為將來預留的不時之需啊。”
“都到了什么時候了,顧著眼前要緊,這一次你無論如何也要叫開鐵山。”然后想了想:“既然他們怕我們在宣川鳩占鵲巢,那么我們答應他們,就在鐵山暫住,等建奴退去,我們再回林畔,再回鎮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