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錢家就來人了,向錢謙益稟告說,在東廠的威脅下,潘知縣等人不敢不從。這些天來,那張巡按就親自督促著他們,下到地方在核查糧田,家里邊一直在拖,可也已經核查了一半多了。
還告訴錢謙益說,這個張巡按很狡猾,由他親自看著,甚至不惜親自在田邊看著,很多手腳都沒法做,家里正急著,已經派了第三波人去找錢謙益了。
錢謙益因為急著趕回來,錯過了兩撥找他的人,不過這些他也不在意了。詳細問清楚了常熟這邊的情況之后,他便冷笑著說道“張溥小兒,老夫既然已經回來了,又豈能容你囂張”
他有才學是不假的,年紀這么大了,有閱歷也是真的,官場上的道道,有一些甚至比張溥都要清楚得多。因此,沒多久,他就想到了一個法子,當即冷笑說道“張溥小兒,敢來常熟找事,這一次,定要讓你來得走不得”
“虞山先生,不知有何策應對此得志便猖狂的小兒”邊上的侯方域一聽,不由得大喜,連忙問道。
他也聽到了對話,知道常熟這邊的事情,但是卻想不出什么辦法。
錢謙益已經想到了對付張溥的法子,也不急了,捋著胡子,冷聲說道“不用什么高深的計策,對付張溥小兒,按前例去做便是。說起來,呵呵,張溥小兒當年,還是以此成名,這一次,就讓他也嘗嘗這個滋味”
“以此成名”侯方域聽不明白,喃喃地重復了一句,隨后忽然恍然大悟過來,當即說道,“五人墓碑記,虞山先生是說,就仿效當年,煽動民變,法不責眾”
錢謙益并沒有回答,只是捋著胡子,帶著一點得意,點了點頭。
于是,一場針對張溥的陰謀便開始了。
很快,常熟縣這邊,就私下有傳言在流傳了。
“你們不知道吧,這個張巡按是奉旨辦差,要把所有欠賦都給收繳上去,要是誰家的欠賦不交,就會逼著賣田賣地,賣房賣兒。”
“怎么不會你們不知道,這個張巡按是賤婢所生,為了往上爬是無所不用其極,不管是他同年,還是好友,只要妨礙他往上爬,就都會毫不猶豫地暗中出賣。”
“你們不知道么當年這個張巡按身份低賤,連趕考的錢都湊不起來,是他的紅顏知己,把自己的贖身錢給了他,結果你們猜怎么了,他中了進士之后就把他的紅顏知己給拋棄了,就當不認識,害得去找他的紅顏知己流落街頭,最終慘死”
“這一次張巡按在皇上面前立下了軍令狀,軍令狀懂吧,要是完不成就會砍頭的那種,這個張巡按為了在皇上面前表現一番,就給皇上保證了,一定會把所有欠賦都收上去的。所以啊,你說他會不會管你有錢沒錢,肯定會逼得老百姓賣兒賣女來還這個欠賦”
“”
這些流言,有真有假,真真假假,對于平時只是生活在常熟縣,最遠也只是在方圓一二百里活動的百姓來說,根本就很難分辨。因此,不少人擔心了起來。
原本只是看戲的心態,悄然轉變,開始對張溥一行人產生敵視,并且在流言之下,進一步煽動他們對抗的情緒。
這些還是在普通百姓之中,如果說他們沒有見識,會被這些流言所騙,好像也沒什么稀奇的。
不過在常熟縣的那些文人士子中,也有流言開始流傳了起來。不過這些的流言,側重點有所不同。
“你們不知道吧,張巡按這次核查優免限額,要是被他查出來的話,可不止是補繳欠賦而已,那是還可能要革除功名的”
“怎么,你們不信揚州秋月閣的事情聽說了么這個張巡按,根本就不管官場中的默契,是個酷吏來的。只是去了風月之地吟詩作對而已,他就跑去當場抓人,那個威風啊,就怕別人知道他是賤婢所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