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妹?你今天怎么會給哥打電話?哈哈。”
表哥徐向陽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的時候,楚千尋沒控制住自己,讓眼圈紅了一瞬。
難道重生回年輕的身體,連淚腺都退化回原樣了嗎?
楚千尋記得自己已經很多年沒有真正落過淚了。
當然,在艱難求生的時候,利用女性身份,表演性質的落淚不算在內。
“向陽哥,我找你有點事。”楚千尋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誒,誒,你說,哥聽著呢。”電話那頭傳來徐向陽看似隨意,實則緊張的聲音。
背景里有廚房炒菜的雜音,和一個中年男性在說話:“誰的電話?是尋尋來電話了?老婆,尋尋來電話了。”
隨后,傳來一陣桌椅碰撞的響聲,手機的那頭異常安靜了下來。
楚千尋可以想象,此刻她的大姨和姨夫飛速地擠到了表哥徐向陽的手機前,一家三口屏氣凝神等著聽她這個晚輩說話。
一年多之前,楚千尋的父母在一場車禍中雙雙遇難。
當時剛剛上了大學的楚千尋簡直難以接受這個噩耗。
她非常不懂事地把這種悲痛發泄到了唯一真正對她好的大姨一家人身上。
大姨的家庭經濟條件不是特別好。
姨夫和表哥守著開在小區里的一家小鋁合金店,收入慘淡。平日里打游擊也接一些裝修的活補貼家用。
大姨也只是個普通家庭主婦。
父母去世后,給楚千尋留下了一套房子,和四五十萬的現金。
一些居心不良親戚便時常在楚千尋耳邊風言風,楚千尋因此也就覺得大姨一家對自己的各種關懷各種好,都是為了謀奪父母給她留下的那一丁點財產。
盡管父母走后,大姨和姨夫忙前忙后,幫她料理了父母的后事,又干脆利落地為她跑腿辦理了房屋產權的繼承,以及遺產交接等諸多繁瑣手續。
但她的腦袋依舊一時沒能轉過彎來。總是用一副冰冷的面孔對著這幾位真正疼愛她的親人。
大姨一家把她那種陰陽怪氣的態度,歸結于她還沒從失去父母的悲痛中走出來,非但毫不介意,反而對她更加憐惜和關愛。
末日來臨的那一刻,宿舍的同學們都忙著和父母親人聯系。
身為孤兒的楚千尋只接到了兩個人的電話。
“尋尋,你,你那邊亂不亂?你別怕,別怕啊,大姨和姨夫會去接你。”
“尋尋,你在學校待著別亂跑,哥這就開車去花城找你。”
這是她最后一次聽到大姨和表哥說話。
在后來那些亂七八糟的歲月里,楚千尋幾經波折回到了鷺島,卻再也沒有找到大姨一家人。
這也是她至今為止心中最大的遺憾。
“喂,尋尋你怎么不說話?你現在在哪?”手機那頭傳來表哥的聲音。
楚千尋從回憶中反應過來,她抬起頭,看著樓上大姨家那個種滿盆栽的窗戶,輕輕回答:“我當然是在宿舍了,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