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早晨,知了已經在枝頭唱歌鳴叫了,警署門口三三兩兩走進來的,有辦事的群眾和各處室上班的工作人員。“西區大鐵牛”李超威杵在來來往往的人群里,憑借著高大的塊頭和一身不尋常的傷情顯得格外扎眼。
“向警官,我能和你單獨談談嗎”沒有用朋友私下的稱呼,反而是以鐘欣同事的身份進行對話,超威先生的態度不同尋常。
向佑領著人上了警署二樓的休息區,為他沖上一杯速溶咖啡。漸漸火辣的陽光鉆進了右側的窗戶,上了年紀的電風扇嘎吱嘎吱的搖擺著,就像老電影里的慢鏡頭,滄桑感十足。
“手,怎么回事兒”不過兩天沒見,素來活力十足的男人仿佛一下子沉默了許多。他的下頜和眼角明顯有被外力擊打的痕跡,全身上下軟組織挫傷的面也不小,如果沒有多年鍛煉的體魄,遭遇這樣的傷害,非得在醫院躺上好幾個月不可。能夠將自由搏擊中的佼佼者收拾成這樣,不知道是鐘家的杰作,還是杜家的
李超威輕描淡寫的說“右手臂骨折,骨頭沒有完全斷開,只是有裂口,保守治療,不礙事”
向佑問“誰做的報警了嗎”出手狠辣,絕非善類。
“欣欣的爸爸”李超威深吸了一口氣,兩只手緊緊攥在一起。此時,一身腱子肉的壯漢臉上竟浮現出一點點委屈、不甘的表情,說話的聲音再沒有往日的明朗洪亮,反而有些猶豫不決“鐘伯父很疼欣欣,怕寶貝女兒跟著我吃苦,所以一直反對我們的婚事欣欣雖說嘴上不饒人,心里面卻一直很尊重他的父親,也希望終身大事能夠得到長輩的祝福和理解”
怕女兒跟著李超威吃苦向佑蹙眉不信。她知道,自己的老父親這兩年來心心念念的是破拆她和馳沖的姻緣,要替她另覓一個平凡老實的男人,為的是擔心她被夫家欺侮,根本不在乎女婿有沒有權勢和財富。反觀鐘儒成的做派,女兒已經表態到了這種程度,還要以愛為名棒打鴛鴦,又是什么道理她完全相信,憑借鐘家的財力,鐘大千金即便嫁給一個討飯的,也用不著吃苦,更何況鐘欣和李超威還有自己的事業,并非游手好閑、坐吃山空的啃老族。長久以來,兩個小年輕天真的以為鐘儒成不存私心、父愛偉大,違逆不孝,也是可憐。
“鐘欣是不是被家里面的人帶回去了”向佑預感不詳。這一別,恐是這對苦命鴛鴦此生的過錯,也許也是兩人永遠的錯過。
李超威低埋著頭,神情非常痛苦“伯母舊疾復發生命垂危,欣欣不得不回去。”
“糊涂”妥協的開始,就是萬劫不復。向佑心中積著氣,一巴掌拍在桌上,弄得窗欞跟著晃蕩劈啪作響。錢慕蓮這一套已經是自己的母親用剩下的了。當初,為了挽救盛鼎,為了彌補對袁鳳華的虧欠,孟秋雨女士也曾狠下心腸用病重的借口逼自己回去,才讓她和展夢楊的一切最終無法挽回如果,鐘欣的母親是傳言中那種懦弱并以丈夫為天的人,借病騙女兒回去,也不是沒有可能。
李超威不敢置信的抬頭“錢伯母騙我們”
“不是錢慕蓮,是鐘儒成”向佑憂心不已“試問,如果鐘欣的媽媽真的病危,鐘、杜兩家還會廣發喜帖,宣布婚訊嗎超威兄,你知不知道我的老公是如何評價杜志康的”
壯漢臉色泛白,放在桌上的左手微微顫抖。馳家二爺縱橫商場多年,是港城有名的眼光毒,他贈與某人的評價
“好猜忌,品行不端、行為偏激、好大喜功、陰晴不定,并非良婿。”向佑說“這樣一個人,你真的舍得把鐘欣交給他”
“噌”的一聲,李超威從凳子上彈起來,也顧不得道別,急匆匆就要往外走。
“站住,你做什么”向佑眼見這人愣頭青一樣莽莽撞撞的,有些頭疼。如此耿直沖動的性格與鐘家千金倒是般配極了,只是不知上天會不會送他們一個稱心如意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