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直接被河水浸濕,打著旋沉下去的紙船蠟頭,猛一咬牙,掏出證件甩在岸上“公事公辦,陽間差官辦事,陰間無權阻攔”
人人都有反骨,我為生活奔波,為兩種職業盡責。萬事做足了,再他媽有人攔著,就算是神佛,那也是混蛋神佛
路邊的河溝只是周邊農戶用來種植蓮藕和養殖魚蝦。時值深秋,蓮荷衰敗,河溝里就只剩幾片半腐爛的枯萎荷葉。
老舊的中巴車沖破縣道的護欄,直沖進來,側面朝下,大約有一半淹沒在河水中。另一半斜面朝上,多半的車窗玻璃都已經被先前的救援人員爆破敲碎。
高戰脫個精光,只穿了條四角褲,邊跟著往河溝中間淌邊小聲問我“老郭是不是因為私人感情原因,對事實判斷失誤了這洼子里的水最深才剛到腰吧,怎么能淹死人”
我看了他一眼,說“大何是市局最高的大個子,快一米九了。”
高戰點了點頭,不說話了。
“誒誒,那那誰,你穿這么多,泡了水不覺得沉嗎”孫祿有些促狹的對司馬楠說道。
見司馬楠紅著眼咬牙不語,我朝孫屠子搖搖頭,示意他別亂說話。
司馬楠性子強我是知道的,但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在深秋幾度的氣溫下,因為工作和我們一起下到冰涼的水里。
除非,她真的有必須的理由。
路邊的河溝并不怎么寬闊,只是說話間,四人就已經來到了中巴車旁。
我回想了一下郭森的敘述,再看看側翻的中巴,回頭對三人說“你們在外邊等著,我先進去看看。”
說完,雙手攀著車身,猛一用力,爬上了中巴浮在外邊的側面。
透過碎裂的車窗往下一看,登時就是全身一寒。
車廂的大半都浸透了渾濁的污水,水面上、側翻的座位間,橫豎漂浮著十多具死尸。
關鍵是,這些死尸并不是面朝下背朝上,而是一個個仰面朝天,在車廂中飄蕩。
這絕不正常。
因為按照人體自身的比重,如果是淹死在水里,只要水深足夠翻身,十有八九死尸都是背部朝上的。
然而,中巴車里的這些死尸,在有限深度的水里,卻都是仰面朝上,露出一張張神態各異的死人臉孔
“禍禍里邊什么情況”孫祿低聲問。
我用力閉了閉眼,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我看到的一幕。
“一共一共是十”我粗喘著,按照程序挨個數著尸體的數量,“一、二、三”
“下面一共是十五具尸體。”
“什么”高戰猛然道“不是十四個嗎”
“是十五個”我篤定道。
雖然看不清角落里那人的臉孔,可人頭總不會數錯。
我數的清清楚楚,車廂里漂浮的人頭,總共是十五個
聽到高戰的反應,我本能的覺察不對。愣了一下,急著直起身,沿著車廂朝著尾部跑去。
見車窗關著,隨手從腰間摘下鑰匙串,用指縫夾著一枚鑰匙,狠狠朝著玻璃砸了下去。
“砰”
碎裂聲響,我急著扒開龜裂的鋼化玻璃,順著窗口,終于看清了那個角落里浮尸的模樣。
猛然回頭看向岸邊,“是郭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