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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昏睡了一晚上的納蘭錦繡終于清醒過來,高熱雖然退了,但一張口嗓子還是火燒火燎的疼。她試了幾次都沒發出聲音,也就放棄了。勉強起身洗漱干凈,然后又窩到床榻上睡覺。
晌午時分,門外傳來兩聲輕扣,是紀泓燁回來了。納蘭錦繡昏昏沉沉地從床上坐起,看見他寬大的衣袍隨外頭凜冽的寒風獵獵作響。立于這一方室內,如松挺直,蕭疏軒舉,氣質自成。
一個男人,生得那么好做什么。納蘭錦繡感慨,又想到程若素和梁弦歌,心里竟是說不出的別扭。
“好些了沒有?”紀泓燁湊過來低聲問。
換做往常,她會點頭,或是回復很好,今天卻是看著他一動沒動。
“怎么?”紀泓燁如墨的雙眸在她臉上一掃而過,拉了張椅子在她床榻前坐下。
納蘭錦繡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她現在一說話就嗓子疼。紀泓燁想到林清揚昨晚說,你把這小姑娘當成眼珠子了,有求必應。我給她用了點兒溫補的藥,對身子好,只是明日發聲困難,也省去了你許多麻煩。
“無妨,是新添了藥的緣故。”
納蘭錦繡側頭,用眼神示意他伸手。紀泓燁伸出手掌,她一手拉住他指尖,一手在他手心寫字。
“我想看看藥方。”她寫完停頓了下,又寫道“他用了什么藥,讓我口不能言?”
她的食指輕輕流連在他的掌心,紀泓燁頓時一僵,只覺得掌心的微微癢意已經蔓延到心尖上。他無法分心去感受她寫的什么,還想做些什么來疏解……他忽的抽回手,低垂了眼瞼,不去看她。
納蘭錦繡不解地看他,卻只看到了他濃密的睫毛,此時正在輕輕顫著。三哥這是怎么了?她本想把他手再拉過來繼續寫,可心里竟無端生出些怯意。
三哥不會是覺得剛剛太親密了吧!雖然他們在外面的時候,沒有顧忌什么男女大防,但那時候她畢竟是男裝,他們又以兄弟相稱。如今是在三哥的別院里,自然是要顧忌的。
她都忘了,這院子里還有位叫梁弦歌的女子。直到此刻,納蘭錦繡才像被迎頭潑了盆冷水,醒悟過來。她收回手,手指微微蜷了,漸漸攥成了拳頭。
紀泓燁穩定心緒后抬頭看見她低垂著頭,像做錯事的孩子,兩只手還握得緊緊的。他眉尖微蹙,拉過她的手打開,看著手心因指甲形成的半月形,責備道“你把拳頭握得那么緊做什么?疼不疼?”
她搖頭。
他嘆息,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發。
既然給不了她想要的,又為何要對她好,讓她心存希望?她不需要!納蘭錦繡慪氣般的抽回手,靠在床頭,閉了眼,一副不想和他說話的樣子。
紀泓燁隱隱覺得她是因為剛剛不高興。他雖沒喜歡過別的女子,沒有經驗可言,但畢竟銳利,想了解什么也不困難。
她應該也是喜歡他的,只是他不確定她對他的喜歡,是對于兄長的依賴還是……非他不可?是否同他一樣?與其一直猜測,不如直接挑明了說。現在似乎就是好時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