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錦繡越聽越覺得這事非同小可,難怪三哥吃個席都要著官服。也就是他,素來沉穩,還有心思逗弄她玩,若是旁人,怕早就焦頭爛額了。面對這樣被剝了皮的尸體,納蘭錦繡是有些害怕的。可一想到三哥的處境,她就不怕了,她平靜地問“仵作可在?”
“在。”
“說說你驗尸的結果。”
仵作這個年逾五旬的老翁,做這行有些年頭了,恐怕在整個金陵城,也不可能找得出第二個人比他經驗豐富。他見這女子年紀甚小,卻很有氣派。加之紀大人對她的問題有問必答,心里自然尊重,他搖了搖道“回姑娘,這九條咸魚身上均沒有致命傷,臟器也完好無損,實在是不知因何而死。”
納蘭錦繡帶好手套,翻動了下離自己最近的那具尸體,又問“皮呢?怎么剝下來的?”
在場的小吏無一不感到驚恐,他們看著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翻動著那具恐怖至極的尸體。聲音平緩清冷,因為寒冷,她的臉色略有些發白,在這種環境下,有些毛骨悚然。
紀泓燁進冰窖前也披了大氅,看她是有些冷了的樣子,就脫下來給她披到身上。眾人都奇怪的看著她欣然接受,還側過頭對紀大人說“謝謝三哥。”
他們覺得這女子好歹也應該推辭一下,畢竟冰窖這么冷,紀大人脫了大氅,衣著單薄。他們一個個穿得這樣厚,手都快要凍僵了。她就不怕紀大人冷嗎?
納蘭錦繡背上的傷本就沒有完全好,身體還很虛弱,最耐不得寒氣。她和三哥心意相通,想法自然也是一樣的。
仵作到底是年紀大,見多識廣,微躬了身子,口齒清楚“是生剝,絕對不是用水銀。”
水銀?她曾在古籍上見過,將人埋到土里,用匕首在頭頂開十字刀口,灌入水銀,水銀往下走,皮與肉自然分割開來。這個雖然說得條條是道,可作為一名醫者,她卻認為不合常理。
她翻動著手下的尸體,仔細檢查,緩聲道“從背部開刀,由上至下,然后再把人從皮里剝出來。沒錯,為了保證人皮的彈性,與肉分割的時候更容易,一定要生剝。”
納蘭錦繡的聲音太過冷靜,讓仵作的態度都越發恭敬起來。可是有件事他一直想不通,被生剝了皮,人為什么會沒有掙扎,反而十分配合。
納蘭錦繡和他想的是一樣的,不管是怎樣鉗制,那可是剝皮,如何能這樣完整的完成,不留絲毫痕跡。她很想看一看死者的眼睛,沒有緣由,就是想看。她想到這里就真的去扒開了死者的眼睛。眼睛可以反映出她在死亡時候的情緒,她確定,這個人死的時候不害怕,不痛苦,甚至可以說是舒適的。
“我驗尸這么多年,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古怪的咸魚。”仵作神色很慎重,真的是毫無頭緒。
“是幻覺。”納蘭錦繡悠悠地道。
“幻覺?”仵作不解。
納蘭錦繡低頭想了一會兒,組織好語言才道“既然被害者沒有掙扎,并且看起來很像安樂死的模樣,有可能是被用了致幻的藥物,甚至讓人感覺不到疼痛,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眾人聽了都覺得不可置信,世上怎么會有這種藥?就連仵作也是聞所未聞。但紀泓燁卻相信她說的是真的,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不管多么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也是有可能會發生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