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他斜對面的紀泓燁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沒說話,只往她盤子里夾了一塊魚肉,并且是把魚骨已經剃干凈的。納蘭錦繡本來伸向大閘蟹的手,就又悄悄的拿了回來,乖乖的去吃魚肉了。
餐桌上的人個個都是鬼靈精,這一幕,自然逃不過大家的眼。呂修崖卻是個直爽性子,忍不住笑了兩聲,道“小師弟,愚兄以前竟然沒發現,你還有管家婆的潛質啊!那大閘蟹怎么了,郡主喜歡吃,你就讓她吃嘛!”
鎮北王卻覺得自家女兒實在聽話得有些過頭了,連想吃什么都要受人管制。以后嫁到金陵去,山高水長的,他又不在身邊給她撐腰眼子,這還不得給人欺負死?
呂夫人到底是女子,又心細如發。她笑著說“螃蟹性寒涼,女子是不易多食。尤其是北疆氣候冷寒,郡主用餐的時候就更應該注意了,免得以后腹痛。”
呂夫人這幾句話一出口,鎮北王和呂修崖都沉默了。他們都在做自我反省,一個是女兒都這么大了,一個是也有兩個孩子的人了,卻從來不知女子是應忌食螃蟹的。這樣看來紀泓燁將來必然會是個好丈夫,現在就已經如此上心了。
紀泓燁眉眼淡淡的,正在往自己的盤子里夾菜,每一種都夾了一些,很是全面齊整。他看納蘭錦繡乖乖的吃魚,唇畔微不可察的凝出一抹笑意,雖然一閃即逝,卻還是藏不住濃濃的寵溺。
納蘭錦繡把他夾的那塊魚肉吃完,神態乖乖的,很自然的在紀泓燁推過的盤子里,夾了一點青菜吃,又順手把自己的空盤子推給了他。眾人恍悟,剛剛紀泓燁夾的那一盤子菜,竟然都是給郡主的,看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互動如此自然,不難推測,這兩人早就情投意合了!
鎮北王心里倒是有點酸酸的,自家女兒怎么就那么聽別人的話。可又不得不承認,那人是真的把女兒放在心尖子上,就連吃食這么簡單的事情,都放在心上了。大寧朝是個男權至上的國度,素來只有女子伺候夫君的,哪個男人肯動手替夫人做些什么?尤其是還在眾人面前。
這紀泓燁確實和一般的酸腐書生有很大的區別,也難怪女兒會心儀于他。自小就有這樣優秀的男子長在身邊,她自然是看不上其他人的。如今婚期就定于七日之后,他心中諸多不舍,可到底還要為女兒的幸福著想。好在嫁的人是她心儀的,雖然路途遙遠,但他每年都要進宮復命,總之還是能見上一面的。
君子有成人之美,呂修崖覺得自己真是做了善事一樁,好歹是把婚期給定下來了。以后,他這位驚才絕艷的小師弟,必然會在大寧朝大放異彩。而他和夫人恩愛之情,也必將會傳為一段佳話。他想想就覺得心里十分舒坦。
呂修崖夫婦用過午膳之后就告辭了,紀泓燁去送他們。呂夫人在馬車上,紀小白跟在身后,他們師兄弟二人,牽著馬,緩緩而行,是難得有機會能說說話。
“哈哈哈,愚兄今天真的是太高興了。”呂修崖拍了拍紀泓燁的肩膀。
紀泓燁一向溫和的眉眼,因為終于達成所愿,看起來也更加溫潤。他淡淡的笑了一下,仿佛晴光映雪一般,就是讓呂修崖這個大男人也看癡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