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有事?”
納蘭錦繡覺得成長真不是一件好事,這個問題若是換做以前她問出來,他指定會興奮地問住下來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而如今就是這么深沉的語氣,一板一眼的,和徐錦策十分相像。
“也沒什么事,就是想到見上一面不容易,你再回到北疆之后,還不知道要什么時候才能回來,你走的時候想為你餞行。”
從門口到轎子的距離不遠,紀泓煊知道她馬上就要屬于別人了,他強壓下心里的傷感,道:“我等你回門。”
這五個字,讓納蘭錦繡的心忽然劇烈的疼了起來。上一世她出嫁的時候,阿爹阿娘就同她說了一樣的話。她以為這一世,再也聽不到有人這樣同她說了。她的手臂攬緊了紀泓煊的脖頸,終于流下了女孩出嫁時候都要落的淚。
本來背著她平穩前行的紀泓煊腳步忽然一滯,他啞著嗓子說:“傻姑娘,你哭什么?”
納蘭錦繡也覺得不好意思,狡辯道:“姑娘家出嫁都是要哭的,這叫掉金豆子。”
“我不管那些迂腐規矩,我只知道你出嫁的時候要高高興興的,以后的日子才能過得好。”
納蘭錦繡的眼淚卻流得更兇,順著他的衣領滑落進去,燙得紀泓煊心口都跟著酸澀起來。他的聲音除了沙啞外,又夾雜進了一絲哽咽:“錦兒,一定要幸福。”
“嗯,我會的,你也是。”
納蘭錦繡說完這句話就被放進了轎子里。餃子是八人抬的,內里十分寬敞,走動起來也很平穩。轎子外歡呼聲,喜炮聲震天,卻無法抹去她心里的蒼涼感。
直到她摸到了別在鬢發間的玉釵,那是她回來后,三哥親手交給她的。是蝶戀花,是他送她的新年禮,有著他們共同的記憶。她狂亂的心漸漸安定下來,這一世她有三哥,她會幸福下去,不會重蹈覆轍。
因為她是從紀府出嫁,而最后嬌子又會回到紀府,所以只是在街上轉了一小圈。她感覺沒在轎子上多少時間就落了轎,有人攙扶住她,往她手里塞了一截紅綢子。
她看見紅綢的那一頭被另一個人握著,因為蓋著蓋頭,只看見了他干凈的皂角靴,以及一片鮮紅色的衣擺。她知道那人是三哥,心里就變得異常安寧平靜,像是有清流劃過心頭。
她跟隨著紀泓燁的腳步,走過長長的紅色喜毯。然后見她前面的人忽然頓下腳步,用往常那個平平淡淡的調子說:“小心著點兒,這邊有門檻,留神不要摔了。”
旁邊有喜婆,紀泓燁的語氣同往常一樣,只是卻莫名地含了股子說不出的柔和,讓人聽了心里就十分熨帖。
納蘭錦繡聽得喜婆笑,卻也無暇顧及。只輕輕地點了下頭,因為頭上的東西重,她動作幅度非常小,也不知她三哥看到沒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