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老夫人看著納蘭錦繡,神態十分平靜的道:“你不說我也知道,帕子郭嬤嬤已經取回來了。”
納蘭錦繡這才想到,昨日丫頭們鋪床是放了白絹的,只是后來她把這事情給忘了。要知道,在寧朝即便是普通人家,新婚之夜這帕子上也是要見紅的,何況是這樣的大戶人家?
若是沒有落紅,不僅夫君要嫌棄,就是娘家也會跟著丟人。因為沒有落紅被休棄的女子,也是不在少數的。而祖母差人取回來的帕子,必然是干干凈凈的。她覺得這事情必須要解釋清楚,剛要開口的時候,就見紀老夫人沉著眉目,嘆息了一聲。
這下子,納蘭錦繡就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了。想著不如等祖母說了她再說,免得她不小心說的唐突了。
紀老夫人嘆息這一聲,倒不是懷疑納蘭錦繡婚前失貞。而是擔憂自己的孫兒,滿腔真情得不到回報。納蘭錦繡離開后他的落魄,以及他去北疆之前的樣子,都不難看出,他的一腔真心都撲在這個女孩子身上。
若說他們以前也是情投意合的,只是有了圣上賜婚的那檔子事,怕是兩人之中早就生了隔閡。燁兒之所以去的那么急,一定是因為錦兒身陷困境。紀老夫人現在擔憂的是,納蘭錦繡之所以會嫁給紀泓燁,不是真心,而是因為她無路可退。
以自家孫兒對男女之情的淡漠,若是錦兒不肯給他回應,他怕是要守著她孤獨終老。他是紀家唯一的嫡子,得為宗族考慮,要早些開枝散葉才好,若是兩人一直以兄妹之禮待著,那怎么得了?
“錦兒,你跟祖母說句實話,可是,因為圣上賜婚的事,還在怪他?”
納蘭錦繡本就冰雪聰明,一聽紀老夫人的話,就知道她是想到哪里去了。她搖頭,解釋道:“我既然同意嫁給他,自然是真心喜歡他的。只不過昨晚葵水來了,三哥也是心疼我,才沒……”
話說到這里,紀老夫人這個過來人自然明白了,她舒心一笑,道:“既不是你二人感情有問題,那我也就放心了。”
然后她舒了一口氣,停頓了下才又說:“你看他父親,雖然一直沒續弦,但是姨娘可是抬了不少。我以前也以為,他是顧著功名才考慮不到男女之事,后來卻發現,他竟是個情種。這一點,可真是不像他父親,倒是隨了他母親。”
納蘭錦繡知道紀老夫人肯定有話還沒說完,所以也不打斷她,只乖乖巧巧的聽著,偶爾點點頭。
“祖母年紀大了,不能一直護著你。你三哥要忙朝堂上的事,內宅總是不能顧忌那么周全,你要盡快為他生下嫡子,穩固住你在紀家的位置。”
紀老夫人這些話不可謂不語重心長了。納蘭錦繡知道,老太太精明了一輩子,即便現在年紀大了,心里也是比誰都清楚,這府里的情況都在她心里裝著。
三哥雖然到了今日的地位,已經沒有人可以對他指手畫腳。但紀堯畢竟正值壯年,又是一家之主,而且很明顯,她這位公爹對她十分不滿意。
她現在只是空有鎮北王府郡主的頭銜,其實身后并沒有娘家可以依靠。若是她不能為三哥生下孩子,更確切的說是生下男孩,那她以后在紀家的日子,一定會步履維艱。
這個事情即便紀老夫人不提醒,她心里也是清楚的。可徐錦笙這副身子畢竟才剛剛十五歲,而且經歷過豢養蠱蟲,她身子一直虛寒,短期之內,甚至更久,她都不可能有孕的。
她知道紀老夫人是真心為她好的,所以反駁的話,她沒辦法說出口。她也不想讓這個老人失望,畢竟,這世上真心對她好的不多。
紀老夫人大概也覺得自己說的話太過嚴肅,她再是沉穩,畢竟也只是個剛到及笄之年的孩子,一下子灌輸給她太多,恐怕她會接受不了,適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