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下來用午膳吧。”紀蕓曦忽然抬頭對她說。
納蘭錦繡搖頭:“不了,府里面還有事情。”
誰知紀蕓曦卻是一反往常的堅持,納蘭錦繡以為她是一個人在陸家,見了她就不舍得讓她離開,就應承了。誰知用膳的時候卻是來了一桌子人,她不喜歡同生人一起用膳,因為她認為餐桌上是人最放松的時候,不希望交杯換盞中,還要想著應付。
見她神色平靜,卻明顯淡然下來,紀蕓曦小聲道:“我婆母之前就叮囑過,若是你來府里一定要留你用一餐飯。三哥掌著刑部,我夫君未來的仕途還要依靠……”
“謝謝。”納蘭錦繡對著陸老夫人說道,卻是沒動她夾給她的菜,雖說都有公筷,她也還沒矯情到不吃別人夾的。只是她們不想把她當親戚,而是想一味討好,那她就要把架子端起來,畢竟是二品誥命,不作才不正常。
紀蕓曦見她故意冷落自己,尷尬的夾了菜低頭吃,心里愈發覺的不是滋味。曾經她對她一腔真心,覺得整個紀府里,也就只有一個她是真心為她好的。可當她發現,她的夫君心心念念的人是她的時候,她心里嫉妒的發狂。
好在她走了,去了北疆,離的那么遠也影響不到自己什么,她才稍微安心了一些。可誰知道,短短幾個月她竟然又回來了,還嫁給了三哥,紀家早晚都是要她主事的,這樣她就成了她永遠都無法擺脫的人。
收到請柬的那日,一向溫和有禮的陸遠安喝醉了,抱著她問為什么,為什么會不是你?如果她不曾知道他的真心,一定會覺得云里霧里的,可她知道了,也明白他什么意思。
那一瞬間的感覺是什么,仿佛自己忽然就掉到了冰窖里,冷氣刺得她的毛孔都張開了,里里外外都是刺骨的寒意。
她在想,若是陸遠安喜歡的是旁人她也認了,為何偏偏是徐錦笙呢?他們明明都是她最重要的人,她心里有一種,被雙雙背叛了的感覺。
在她懷孕之時,不能同房,陸遠安便搬到了書房。府里所有人都羨慕她,說她嫁了個好夫婿,即便是在這樣特殊的時候,他都沒有納妾的打算。她聽了只覺得諷刺,他不納妾同她有什么關系,他心里想的人又不是她!
他們如今貌合神離,至于未來,她還不知道會怎樣。也許她的生活里不一定有他了,愛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真的很累,身心俱疲,若不是顧念著肚子里的孩子,她真的要崩潰了。
如今她心里也就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平安生下孩子。若是能生個男孩,那就是陸府的嫡長子,她倚仗著孩子,即便沒有陸遠安的照拂,也能在陸家生活下去。
納蘭錦繡離開陸府的時候,陸老夫人一直說親戚就應該多走動,讓她多來看紀蕓曦。納蘭錦繡面上應著好,心里卻明白,這陸府,她以后斷斷不會再來了。在上馬車的前一刻,紀蕓曦被人攙扶著急匆匆過來,她一把握住納蘭錦繡的手,眼含歉意地道:“對不起。”
納蘭錦繡搖頭,淡淡地道:“無事。”
“我一個人在這兒屬實氣悶,你若是得空,就來看看我吧,哪怕陪我說說話也是好的。”紀蕓曦眼眶都紅了,模樣看起來十分可憐,她有孕以后反而比之前瘦弱了。身邊的人看見,都過去安慰她,她在陸府倒也是眾星捧月了。
納蘭錦繡卻清楚的知道,她已經不是從前那個紀蕓曦了。如今她表現出來的一切,到底有幾分真心,她已經分不清了,也不想去分清。
馬車緩緩而行,車輪發出吱呀聲。她靠在軟榻上在想,紀蕓曦不是愚蠢的人,今日又為何把疏離表現得這般明顯?若是她似往常那般,用尋常態度來對自己,那她納蘭錦繡不是心甘情愿為她赴湯蹈火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