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查也不查,就定了張姨娘的罪么?”
紀堯想,這一切不都在自己的預料之內么?他這個好兒子,即便是回來,也一定會向著他妻子說。他怒極反笑,聲音里諷刺意味頗濃:“你如今有千機營護衛,我是不能把你怎么樣了,甚至是府里的風吹草動,都在你的掌控之內。所以,你是連我這個父親都不放在眼里了么?”
紀泓燁聽了這些話也不生氣,依然是態度恭敬的道:“兒子不敢,只是真相不查不明。”
“這里是你的家,不是你辦公的衙門,你要尋求什么真相,又要怎么查?”
“家里,就不需要真相了嗎?”紀泓燁聲音不大,和紀堯的怒氣沖沖比起來,就像四兩撥千斤。但他很堅持,看著跟在紀堯身邊的蘇姨娘,緩緩道:“羅姨娘小產的事,在我看來不是小事,是戕害紀家的子嗣。”
蘇姨娘感覺自己就像是掉入了陷阱,四周都是明晃晃的刀子,離她很近,似乎在下一刻就要割破她的皮膚。她覺得很害怕,抬頭慌亂地去看紀泓燁,見他素來溫雅的眼眸,似是可以把人層層剝開。
她終于發現這位刑部尚書,文淵閣的閣臣,同一般人的差別。這一雙眼睛,銳利的可以看透一切,甚至是可以殺人。她覺得自己耍的那些小伎倆,在這一雙眼眸的注視下,已經無所遁形。
她忍不住后退,直到自己碰到了人,猛然回頭,發現是紀老夫人。老太太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問:“你害怕什么呢?”
蘇姨娘終于清醒了些,她后退幾步,躬身對紀老夫人道:“我沒有害怕。”
“你在我面前,其實可以自稱是我了?”紀老夫人怕紀泓燁和紀堯關系更僵,已經決定自己動手。她嘆息了一聲:“你名為妾室,實際上因為壺里沒有主母,而你又深得我堯兒的心,所以這些年你過得比主母還要風光。”
蘇姨娘一見紀老夫人這是針對她了,趕緊跪下,眼淚在眼眶里打著轉,萬分委屈的說:“妾身有什么錯,老太太盡管懲罰就是。”
“既然說到了錯,那我就給你好好說上一說。暗中做扣爭寵,致使羅姨娘小產,戕害我紀門子嗣,其罪一也;見事情鬧大,就想找人替罪,生了殺人之心,其罪二也;你屢進讒言,挑撥離間,致使父子失和,其罪三也;你不為子女做榜樣,教的燦哥兒只知走馬喂鷹,靈姐兒只會搬弄是非,其罪四也……”
蘇姨娘把頭伏在地上,整個背都顫抖著,她哭著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老太太您這是要冤死我啊!”
“你說我冤枉你,那我就讓你啞口無言再說。”紀老夫人坐在臨時搬來的椅子上,對郭嬤嬤道:“把人都給我帶上來。”
兩個侍女被人拖拽著上來,正是蘇姨娘院子里的人。她們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這一個勁兒的說:“老太太饒命。”
蘇姨娘一見被帶上來的兩個人,臉色就煞白,她伏在地上不說話,背卻抖得更厲害了。
“你們說說羅姨娘摔倒的經過。”郭嬤嬤厲聲對兩個丫頭說。
那兩個丫頭看樣子屬實嚇壞了,伏在地上哭著說:“姨娘說老爺回來了,羅姨娘必然會仗著有孕,霸著老爺不放。就讓我們故意引的羅姨娘對張姨娘發脾氣,等她們吵起來,再把動靜弄大。到時候老爺一定會覺得羅姨娘愛生是非,而對她心生倦意,自然就會到我們姨娘那了。”
這一切似乎在老太太的預料之內,她問蘇姨娘:“你這下還有什么解釋?”
蘇姨娘依然不抬頭,也依然是帶著哭腔:“妾身不知這兩個丫頭為什么會這么說,實屬冤枉,還望老太太明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