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姨娘大概是在這里憋悶久了,難得遇上一個可以說話的人,也不理她冷淡的態度。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說:“祠堂是最沒油水的活計,但我看見秦姨娘院子里的下人都被打到這兒來了,想必是他們的主子出事兒了吧!”
那兩個婆子以前是受蘇姨娘管制的,蘇姨娘有個長處,但凡是真有能力的人,她在銀錢上從不吝嗇。這兩個婆子以前也沒少收了她好處,這時候就回復:“秦姨娘慫恿哥兒的夫人給老太太下毒,現在都關起來了,還不知道老爺要怎么處置她。”
蘇姨娘掩唇低笑:“一報還一報啊!用不了多久,她就會過來跟我作伴了。”
納蘭錦繡想,蘇姨娘還真是了解紀堯,他可不是就要把秦姨娘送這兒來嗎?若不是如此,三哥又怎么會挨打?她又怎么會跑到這來跪著?
兩個婆子見她走神,只能小聲提醒,誰都知道這位可是紀府唯一的嫡夫人,除了老太太,哪個女眷有人家尊貴?以后是要掌后院的人,她們雖然來監督,但也得敬著。
納蘭錦繡跪得筆直,聲音清楚的背道:“鄙人愚暗,受性不敏,蒙先君之馀寵,賴母師之典訓……”
徐錦笙有過目不忘的本領,經過這一段時間的培養,納蘭錦繡已經游刃有余。加之《女誡》她很早以前就看過,如今默念幾遍,就可以朗朗上口。
紀堯剛剛說的是,她幾時能把女誡背誦熟練,幾時就可以不用跪祠堂,短短時間,她已經可以完整背下來。但又考慮到,她跪的時間不夠久,紀堯心中的氣仍是發泄不出,故而又裝作不太熟練,一遍一遍背著。
“三夫人,您背了這么久可口渴?”一個婆子小心翼翼的問。
納蘭錦繡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大概在說,父親罰我跪祠堂,你真的要給我放水?那婆子本想就機討好于她,卻不想人家壓根兒就不領她的情。她只好低了頭不說話,面上也覺得臊得慌。
蘇姨娘譏諷的勾了勾唇角,這些個勢利的東西,如今把這三夫人都快捧到天上去了。登高跌重,她倒是想看看,這位嫡長媳從高位上掉下來的時候,會是怎樣一副狼狽模樣。
見夕陽余暉灑入祠堂,納蘭錦繡覺得,時間應該夠了。她動了動已經麻掉的兩條腿,對其中的一個婆子說:“你去通知老爺,就說我已經背會了。”
紀堯來的很快,身邊的小廝還特意拿了一把椅子,他坐在那里,顯得居高臨下。他眼眸微瞇,沒有善意的看著面前跪著的納蘭錦繡。
她形體瘦弱,容貌傾城,偏偏又不像普通女子那般嬌滴滴,身上更多的是一種山明水秀的氣質。這很特別,也很吸引人,尤其是男人。也許他的嫡子,就是被這樣的別致迷了個七葷八素。
越是這般想,心里就越是不舒坦。此時,她正用清越的聲音吐字清晰的背著女誡。他拿著書,發現竟然是一個字都沒漏掉,這不由得讓他有些刮目相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