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過后,季善起身,不發一言的過去寫方子。納蘭錦繡一臉懵,剛剛經歷的事,他難道不打算同她說么?一直到季善寫完藥方,她還是用特別古怪的眼神看著他。
季善把藥方遞給她,道:“這方子最是補氣養血,你用上些時日,身子便可大好。我剛剛已經讓你看清楚自己的心魔,你控制一點,若還是不好把握,就去書齋找蒲邵子,讓他寫道符給你,便無礙了。”
納蘭錦繡接過方子道了謝,見季善那副不太靠譜的樣子,忍不住問:“您也認識書齋老板?”她覺得他們都神神叨叨的,不似正常人。
季善聞言哈哈大笑:“豈止是認識,我和他也算是師出同門,只不過修的不一樣。他修符道,我修祝由。”
“我有一些事情想不明白,還望老先生替我解惑。”
季善卻沖她擺了擺手,搖頭道:“萬物皆有靈,存在下來也必定有它留下的道理。因果循環,冥冥中自有天定。你只要記住,凡是存在的便是合理的,不要太執著于追求真相。”
不追求真相,不弄清楚她為什么會借尸還魂?那她是不是還要忍受未可知的死亡和病痛?她不怕死,本就是死過一次的人,可她害怕三哥接受不了。
他同她夫妻一體,她若是出了事,三哥要怎么辦?大婚后,她無比清楚她在他心中的位置,三哥太過珍重她。就算是為了他,她也得保護好自己。
納蘭錦繡忽然沖季善行了個跪拜大禮,語氣堅定:“您竟然知道我經歷的事,還求您為我解惑。”
季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蹙著眉頭道:“其實,我是真的不知道你為何會如此。我只不過是能看出你和尋常人不一樣,其他的也是一概不知,你要認清楚,我是人,不是神。”
納蘭錦繡的身子依然伏在地上,十分虔誠恭敬:“我這副身子的情況并不樂觀,我不知自己能不能同他長長久久,又能不能為他開枝散葉。”
“你既重活一世,就應該比尋常人活得更明白才對,為什么還要執著于這些表象?”
“他待我珍之重之,這是對我的恩情,我想還他個圓滿。”
她的聲音隱隱帶著顫抖,心酸中夾雜著眷戀。只這一句話,便讓季善明白,他遇上了個真心人,可遇不可求的真心人。
他嘆息一聲,緩緩道:“也罷,你這孩子說服了我。我剛剛已經為你祝禱過,為你修補了胎光。我給你的方子,你用十日,身子便無礙了。只是這別人的東西,總有些認主的,時不時可能會出來作怪。你要記得務必去書齋一趟,就說你要長命百歲,也要生兒育女,你們夫婦二人有沒有這個福氣,就看蒲邵子怎么說了。”
納蘭錦繡又恭敬的叩了個頭,然后起身對季善說:“我身上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匪夷所思,還望老先生替我保密。”
“那是自然。”季善又恢復了之前那副樣子,擺手道:“善意是福音,它可化去一切戾氣,你的功德袋里有無數星火,故而福澤深厚。也希望以后不管經歷什么事,你都能醫心堅定,不枉我今日為你所為的心神。”
納蘭錦繡想到自己兩世為人,雖然只是做個普通大夫,卻也是幫助救助了不少人。行醫,本就是一場修行,她應該會更好的,也必須要更好。
她抬頭對季善道:“今日見到老先生,是我之榮幸。以后也定然不會忘,自己學醫的初心,不為名揚天下,只為救助更多的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