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人對自己指指點點,過來兩個英俊的年輕人,問清楚自己的身份之后,忽然神態微變,強行扣留自己在這里喝酒。逐漸有人聚了過來,并且越聚越多,一個個看起來都是天潢貴胄的氣度,儀態高貴,舉止得宜,靜默不語,身上的配飾價值千金,紫金冠,白玉玦,明珠寶鈿金臂鐲,環佩叮當,一個個的都有古韻,又沉穩內斂,令人肅然起敬。他們走進這間酒樓,各自落座,并沒有盯著羅貫中,但隱約封住了門窗等出口。
羅貫中心下暗自思量,自己連官員都不是,就是個平平無奇的小說家,何至于勞動這些貴人,都來找自己想必是有什么誤會,或是想讓我為他們中的某人做傳記。那不行,我絕不收了錢編造別人的英雄事跡,我只編自己想編的故事。這些人難道是歷代帝王不能夠,沒聽說歷代的皇帝還稽留在陰間,他們之中那些天縱英才,焉能不出名呢。
劉邦本來在和人說,朱元璋朱棣都和嬴政挺像的,都喜歡殺戮、修宮殿和嚴格管控,也都要殉葬,都有一個溫溫吞吞的兒子,只不過秦始皇的兒子最倒霉。朱標好歹是太子,還被追封了一次,朱高熾雖然活的短,好歹當上了皇帝,只差這個名分,就大不相同能當上我鄰居還不夠厲害嗎。突然看到好幾個皇帝快步往另一個方向走了過去,愛看熱鬧的人探身一看,那邊蜂蛹而至了一群帝王,不知道有什么大事。和單純漂亮的小姑娘系別“我去看看,小娘子在這里等我。”
小姑娘生前已經活成了老太太,只是還能擺出一副清純的神態。
“你可早點回來呀”
羅貫中快要喝醉了,醒了醒神,問“諸位貴人都是為我而來嗎”
“我是孫策。”孫策“是誰斬的華雄。”是我爹
“我是周瑜。”白衣郎君悠然嘆氣“你要贊美孔明,謳歌漢室正統,本來沒什么。我怎么就被氣的吐血而亡了還既生瑜何生亮,亂世爭雄,都在主公。”每次遇到諸葛亮的時候,都逗他說,萬一遇到了趙構,你就完了。在家種地賦稅超高,入朝為官皇帝聽不懂勸,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天大地大無處可去。自己不一樣,自己可以找到主公繼續自己打天下。
逮住他的人是孫策和周瑜,倆人只是日常出來散步游玩,忽然發現這個人和羅貫中的畫像一模一樣,一問,確實是。帝王將相基本上人手一張羅貫中的畫像,可是過了這么久都沒有找到他,這人真是相貌平平,沒有一點特點。今天如果不是聽見他一個人自言自語,想寫皇帝們死后和強敵重逢,在陰間重開大戰的神魔演義,真不敢認。
大概沒有別人敢想、敢寫這樣的故事。
羅貫中大驚“啊”想象中最令人擔心的事情發生了他驚的離開椅子,站起來,連連作揖“冒犯了。諸位莫非都是歷代君王小生多有冒犯,還請恕罪,恕罪。”
“你倒是很機警。”
劉秀“十七史演義,你可真能寫啊。寫的一個不漏。”
確實是十七史,雖然明朝國子監刻本是二十一史,但史記漢書后漢書三本是一家,三國志晉書寫成三國演義,南史北史統稱一史,舊唐書新唐書都是唐書,舊五代史新五代史統稱殘唐五代,地府用的課本是十七史。
“別人寫寫神魔斗法,濟公捉妖,見到本尊也不擔心,你來到陰間這樣久,沒想過會見到筆下人物”
被寫的人想問問憑什么亂寫,沒別寫的人想問問憑什么沒有我。
劉備、李世民和趙匡胤心態平穩,單純來看熱鬧,他們仨知道羅貫中已經盡力贊美自己了。雖然有點感覺不對的地方,但反復看幾遍,顯然是夸的用力過猛,雖然自己覺得不開心,卻沒法訓斥羅貫中。
但具體怎么辦還真不好決定,被美化的人有點不好意思,被丑化的人想打他一頓,可是時間過去那么久,真要為了五六十年前的一本小說,把人打一頓,還真不合適。
顯得自己那樣小肚雞腸,沒有容人之量。畢竟漢武帝對給他編造金屋藏嬌故事的作者也沒有搜出來打一頓,咱們不能比他更易怒。
要是單獨遇上這老頭,認出是他,打一頓也就打了。人一多,反而遲疑起來,現在要是動手,非但顯得小肚雞腸,還是仗著人多勢眾欺負他。
只有那些暴君才能組團暴打一個文人,咱們這些明君哪能干這種事
都說了不以言獲罪,更何況他都寫了是演義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