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川正蹲在一個小攤前,拿著一個鼻煙壺在看著,攤主記四十多歲,黑瘦黑瘦的,戴著瓜皮帽,里面穿著棉襖,外面套著灰色棉麻掛,抱著胸,雙手吞在袖子里。
“小兄弟,一看你就是個行家,識貨”說著豎起大拇指,“這鼻煙壺,是乾清宮里流出來的,如果真心想要,我可以便宜點。”
沈川抬頭看了小販一眼,笑著說道“這真是乾清宮里出來的”
小販急了“你咋還不相信呢這是我二姨家傳下來的,我二姨夫的祖上,可是宮里的御廚。”
“喂”周彥走了回來,拍了一下沈川肩膀,“叫你沒聽到啊。”
沈川說道“聽到了”
周彥說道“聽到了不搭理我。”說著一把搶過沈川手里的鼻煙壺,扔在攤子上,“快點,去前邊看看,好像有人淘到好貨了。”
“哎哎哎”小販不干了,“亂扔,弄壞了,你陪得起嗎”
周彥看了一眼小販,冷笑著說道“你糊弄這個傻貨,別把我也當棒槌。你那東西是哪出的貨,是誰做的舊,用我說出來嗎”
小販哼哼唧唧的,一句話也不說了,揮揮手,不耐煩的說道“行了,不跟你一般見識。”
周彥冷哼一聲,拉著沈川就走“不懂,別在這里瞎給價買東西。”
沈川上下打量著周彥,好像剛認識一樣;“沒看出來啊,你對古玩也懂”
周彥得意的一笑“你以為哥的錢,都是坑蒙拐騙來的告訴你,我十六歲,就跟著幾個哥們走街串巷,去收老物件。我這幾個哥們,可都是滿清后代,真正的頑主。對于古玩,一搭眼,就知道是什么貨色。跟著他們兩年,哥哥我這雙眼,不說練成了火眼金睛,但也差不多,從來沒有打過眼兒。”
“你這些兄弟呢都在哪”沈川問道。
周彥神色一暗“有兩個已經去世了,另外三個,也不在京城。至于去了哪,我也不知道。”
沈川不再問,周彥瞬間恢復過來,趴在他耳邊說道“我收的那些寶貝,這些年我只偷偷的賣了幾件,剩下的都被我藏起來了。有時間帶你去看看,有喜歡的送你幾件。”
沈川笑著說道“你就不怕我說出去”
周彥說道,“要是前幾年,我還真不敢跟任何人說。現在嘛,無所謂了。”說著指了指周圍,“你看看,這是多少人,怎么看都得過萬人了吧,而且還是潘家園這里,其他古玩市場呢,人肯定也不少。全都在賣古董買古董,要槍斃,都他媽的跑不了,我怕啥”
這時,兩人來一個攤位前,這里圍著不少人。都在注視攤主和一中年買家成交一只瓷缸,已談妥成交價一萬。缸高和直徑均在50厘米上下,造型規整,胎質堅致,康熙五彩,怪獸紋飾,彩色瑩潤,繪畫流暢。只因缸內畫有五條紅魚,中年人懷疑非清初之物,經反復擺弄審視難下決心,猶疑再三還是放下了。
“算了,我不買了。”
中年買家剛放下,立刻被一年輕人抓在手中“這缸我要了”下手之快,讓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中年買家一愣,緊接著臉上露出后悔的神色。
旁邊一個老者惋惜的說道“小伙子,你下手很快,這即使是晚清的東西,一萬元也不貴。”
中年人微微搖頭,與好東西瞬間失之交臂,痛失良機,表情有些木然。
突然,身后不遠處傳來爭吵聲,沈川回頭看去,只見一個戴著眼鏡的老頭正在跟一個攤主吵,”老周,過去看看。”
周彥跟著沈川身后走過去,聽周邊的人議論才知道。這個攤主來自贛省,擺了一大片出土老窯古瓷,有隋唐青瓷四系缸和水注,吉州窯烏金小茶盞,天藍窯變葡萄紫鈞瓷洗,定窯黑釉金彩小碗,以及土定的碟碗和遼金彩繪小人玩具,包括不少的銅器因記不少貨還沾著發紅的泥土,貌似出土文物,憑直覺一時難辨真偽。
戴眼鏡的老頭,看中一件品相極佳的建窯油滴天目茶碗,黑釉上的許多銀灰色小圓點,別具宋瓷裝飾韻味。攤主要價一千,經講價還價四百成交。當用紙擦掉泥土以后,頓時顯露瓷光锃亮發賊,明顯是新貨。這下老頭不干了,要求退換,然后吵了起來。
“你退不退”老頭氣得不輕,“我告訴你,要是不退,以后你不用想做生意,我會天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