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醫生苦笑著搖搖頭:“醫院人手不夠,我回家休息了大老遠送過來的傷員怎么辦?總不能讓受傷、得病的人等著吧。”
又是抗在肩上無法卸下來的責任,讓人心疼,又那么無奈。
張狂破裂的肝臟需要手術切除病變的部分,除了這一點外,其他都還不錯。
手術時間還沒有定下來,因為留在醫院內能夠主刀的醫生不夠,需要排隊等候。
照著女醫生的說法,今天下午手術時間就能定下來,肯定不會耽誤對張狂的救治。
冬陽不懂醫,除了相信醫生沒有別的選擇。
張狂還在特護病房里,冬陽依舊看不到他,只能在病房外守著。
下午手術時間剛確定下來,張狂的父母就急吼吼的趕了過來。
張爸看著還算鎮定,張媽一聽說兒子要手術切肝腿一軟直接坐到地上,捂著臉嗚嗚的哭起來。
冬陽并不是一個會勸解人的人,可是到了這個時候,她總得過去說點兒什么,站旁邊看著總會給人一種太冷漠的感覺。
她把張媽從地上拉起來,扶著她坐到長椅上,還從口袋里摸出兩張上廁所沒用完的紙巾給張媽擦眼淚,輕聲安撫道:“阿姨,您別難過,張狂一定會沒事兒的。只是切除一部分肝臟,對生活基本沒有什么影響。只要人好好的,其他都不重要,您說是吧?”
張爸也在一邊勸道:“你別哭了,想想七八塊那么大的石頭從山上滾下來砸他身上他還能撿條命回來,咱兒子命大,已經很好了。”
勸不勸沒有用,因為張媽根本聽不進去,只一個勁兒的在那哭。冬陽實在沒辦法干脆也不勸了,起身去買了一瓶水一包紙巾,想哭多久就哭多久,她負責做好后勤保障。
張媽張爸一路折騰過來身體都有些吃不消,跟冬陽一塊兒在醫院守著明顯不合適,冬陽也不管他們愿意不愿意自作主張在醫院旁邊的酒店給他們定了房間,等張媽哭的差不多情緒稍微穩定一些的時候強勢帶夫妻倆去吃了點兒東西,然后把他們送去酒店休息。
“叔叔阿姨,張狂明天下午手術,在這之前我們也見不到他,你們在醫院守著什么都做不了,還不如在酒店好好休息,明天精精神神的等張狂出手術室”,臨分別前,冬陽對張爸張媽說道。
張爸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又沒說出口,還是張媽在她關門前叫住她,啞著聲音問道:“你呢?你就定了這一間房,今晚你住哪兒?”
“我去醫院。我跟領導請假了,這幾天可以在醫院,等他手完術情況好轉我差不多就要回單位上班了,所以趁著有時間想多陪一陪他”,冬陽如實回答道。
張媽嘆口氣:“年輕人的身體也不是鐵打的,你也別跟著熬了,酒店要是沒房間你就回單位睡一覺吧,明天手術的時候再過來就行。”
冬陽嘴上應著,卻沒有按照張媽說的做,走出酒店直奔醫院。
住院部還算安靜,女醫生手頭上有好幾個危重急患,不得己今晚又要值個夜班,明天能不能回家休息還不知道。
后半夜三點多鐘,女醫生不那么忙,看冬陽還沒有休息就跟她聊了起來。
冬陽看她眼底青黑,這么熬下去肯定不行,勸她趁著現在沒事趕緊去睡一覺,女醫生卻苦笑著搖頭道:“我根本睡不著,一閉眼就會想到我老公和女兒。他們就是我的全部,如果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出事,我真不知道我能不能挺過去。”
女醫生的丈夫是一家社區醫院的醫生,平常接治的多是老年人頭疼腦熱的小病,工作不算忙。這次他是跟隨市里面組織的一個醫療隊去下面的鄉鎮村屯進行義診活動的,沒想到一行人剛到縣城就發生了大地震。
醫療隊的人在避震的時候走散,有的已經獲得救助跟家里人取得聯系,還有幾個跟女醫生的丈夫一樣,生死不知。
生死不知,只就這四個字就夠讓人揪心的了。
更揪心的事情還在后面,冬陽正絞盡腦汁的想詞兒安慰女醫生呢,院領導的電話打到女醫生的手機上,女醫生只聽了幾句話便兩眼一翻直接昏厥過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