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輕男子便是當今太子——殷疇,他一早得知衛氏帶著那找回來的親生女兒來了,便趁著空閑來了仁明宮,借口于向母后請安,實則只想看看那江茗是什么模樣。
殷疇走到皇后身旁,答道:“見了。”
皇后說道:“這般無狀,讓你父皇知道,便要責罰你的。”
殷疇眨了眨眼:“娶妻可是人生大事,不仔細看過,怎能下斷論”
皇后見他這般樣子,絲毫沒有儲君的儀表,可自己偏生就這一個兒子,也是為他操碎了心,開口訓斥道:“你身為儲君,應把心思放在國事上,今日又是冬至朝拜,怎得惦記些兒女私情”
因著是獨子,殷疇可沒有那些需同兄弟算計的心腸,又因母族顯赫,原就無須在朝中拉攏朝臣,雖生了一副老實面孔,卻長了一肚子花花腸子,尤其愛女色,更自詡風流。但好歹后宮皆在皇后一手掌控當中,舅舅蕭羅也有手段,那些齷齪碎聞便諸都按了下去。
須知他這一副好名聲背后,可是多少良家女子的尸骨同眼淚。可也因著皇后一族這般庇護,助長了他的氣焰,便愈發過火了。
殷疇在外裝裝樣子,在皇后面前卻原形畢露,他笑著說:“古語有云,食色性也。誰知道那江衡到底要把哪個女兒嫁給我,若是江宛便也罷了。可那新回來了,誰知道是個什么模樣什么脾氣我這并非是單單為我一人考慮,而是為國考慮。”
皇后聽他那些歪門邪說,白了他一眼,恨鐵不成鋼的罵道:“江衡是什么人也是你能直呼其名的若不是他當日為你父皇擋了一箭,哪里有你今日不知尊賢敬臣,我倒要問問你如何當的一國儲君!”
殷疇看了眼周圍,見伺候的宮女們皆都退了,這才放心大膽的說道:“母后,鎮國大將軍江衡,手中是延慶道、鳳秦道,邊關將士百姓,只知有江家軍,不知天子恩。就僅憑著這一點,便是大罪。那替父皇擋了一箭,乃是他身為臣子武將,應當做的,哪有人能說有恩于天子再者,這條說了上百次,如今連太子妃都要從他府里出,還不算給他天大的臉面嗎”
皇后被他一陣擠兌,氣的臉色發白,恨聲道:“可單單憑他日后是你的岳丈,你也應當敬他三分。”
殷疇冷笑一聲:“母后有所不知,前幾日他可是在朝中彈劾山西巡撫羅光遠。這羅光遠是舅舅的門生,天下皆知。他可不因為與咱們沾親帶故,就敬咱們三分的。”
見皇后低頭沉吟,殷疇便又將話兒繞回了先前的話頭:“母親剛才見了大將軍府那兩位小姐,不知如何做想”
皇后瞥了他一眼,冷聲說道:“給你找這江衡的女兒做太子妃,原也是為了將江衡拉到咱們這一派。你父皇雖只有你一個兒子,但朝中那些攪事兒的,看不慣蕭家的鼎盛,一本一本的參上來,如今才好不容易平息了些。可你要知道,蕭家的東西,便是你的東西,他們對蕭家出手,便是砍你的臂膀。江衡雖是武將,你父皇卻對他極為信任。這也是給你添了一筆信任。衛氏說話之間,也在試探我的意思,我也在試探她。她試探的是我更偏向哪個,我試探的也是她更喜歡哪個。原本我是想,既然他們有個親生女兒,那最好便是將她娶來,血脈畢竟不是假的。日后若是有差錯,為了這個女兒,他們也不會出格。可如今我看了這江茗,又覺得還是江宛合適些。”
“這話怎講”
“那江茗雖對答流利得體,長相也不俗,但那雙眼睛卻似藏了許多東西,是趟過千山萬水,見過許多人事的眼睛。怕不是個好掌控的。那江宛,雖溫柔得體,話里卻迎逢多些,雖有心機,卻都是閨閣里的玩意兒,不足憂心。”
皇后看著殷疇,微一抬頭,耳邊珠釵抖顫:“你呢你在后面瞧了半天,更中意哪個”
殷疇抿著嘴笑道:“兩人各有千秋。宛妹是掌中燕,嬌羞可人,小家碧玉;那江茗是林中鹿,看上去有點野,怕是另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