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江茗知道,江邵這孩子不錯,原書里雖然出場率不高,但次次都是護短的。就算是原主當日被人說的那般不堪,江邵依舊在不聲不響的維護她。
你說他是為了維護江府的聲譽,倒也沒錯。
江邵因聽到原主叔嬸來華京,是江宛一手安排的,甚至和江宛撕破了臉。后來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國舅蕭羅突然將江邵調去了自己手下,成日帶著他出去玩樂。
那蕭羅蕭國舅是何許人?京中大小作樂事物,他無一不通、無一不精。江邵雖然是世家公子,但之前的大部分時間都與同齡人一起,也是互相約束互相制衡,絕不會去些腌臜地方。
同這蕭羅待到半年之后,原本那出場時意氣風發的少年,竟被帶的吃喝嫖賭樣樣俱精,全無了當日風采。
江衡從延慶道回來,見獨子竟然成了這樣,和衛氏大鬧了一番,說她在家中不知所謂,兒子如今這副模樣,她竟然不管不問。
衛氏如何沒問?可江邵早已經得了蕭羅指點,在衛氏眼前時半點蛛絲馬跡未露。加上平日里他就會哄衛氏,三言兩語就消了衛氏的疑慮,甚至還心疼起了謊稱新差繁忙的江劭。
江衡為約束江邵,將他帶到了延慶道軍中。終于到了曾經夢寐以求的延慶道,可這少年卻再也拿不動刀槍。后在一次與北胡的交戰當中,江劭被那北胡皇子莫赫離一槍挑了下來。尸身掛在陣前,向江衡叫陣。
江衡征戰一生,何曾受過如此重創。何況江邵再不堪,那也是他的獨子啊。
江衡親率一隊人馬,想要奪回江邵尸身,大營卻被莫赫離轉手攻了個措手不及。大胤同北胡之間的較量,便是在這一次,徹徹底底的失了平衡。又因大胤原本就不重視武官,武官毫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孤勇,文臣只在朝上為些小事整個你死我活,自此之后,國土接連失守。
殷楚這才受命去守雍陽關。
雍陽關乃是北胡想要入大胤的必經之處,雖說是城,但卻更像是個大型的軍事基地。自從十多年前那次北胡打到了華京城下,靖文帝就一直在次修筑工事,用以抵御外敵。如今的雍陽關,說是鐵桶一般也不為過。
可就是這樣的一座城,卻只不過是這戰爭海洋歷史洪流中的一座孤島罷了。
誰都沒想到,平日里的無賴世子竟然難得表情認真的,將這圣旨接了下來。
他出城那日,蒼衣駿馬,峻嶺為眉江河為目,褪去一身瘋癲,回首沖著昭南王府拜了三拜。
自此,便再也沒有回來。
殷楚死守雍陽關三個月,待到蕭羅帶著援軍姍姍來遲。兵卒一開城門,看到那城內人間地獄的模樣,俱都嘔了出來。
雍陽關已經是一座死城了,里面沒有一個人活下來,宛如人間地獄。誰也不知道這三個月里究竟發生了什么;他們是如何一次又一次的頂住北胡的攻勢?如何城內沒有暴/亂?
然而這些都不再重要了。人死皆空,但由后世粉墨或唾罵罷了。
蕭羅找到殷楚的時候,他的尸身依舊屹立在城頭,看著前方。他手中按著一柄碎了刃的劍。那劍撐著他,就這般孤絕的站在城墻上,看著原屬于大胤的山川河流,看著云卷云舒,也不知道如此已經過了多久。
蕭羅手下的士兵都不敢動他,因為殷楚就那么睜著眼睛,嘴角還刮著淡淡的笑意。像是在嘲弄天意,也可能是在嘲笑自己,也好似還是京中的那個浪蕩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