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洪在旁應下。
靖文帝這又轉頭看向宰相豐忱,問道:“宰相,你來看看,這莫赫離為何要這時候來華京?”
豐忱對靖文帝一拜,一字一句緩緩說道:“老臣以為,這莫赫離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聽聞他在北胡可謂戰無敵手,又深受莫須齊的喜愛,這才來大胤,想要立點功勞。二來是向我們示威,他們北胡在我大胤隨便走,沿路巡撫竟都未發現。”
“這興許是他們的計謀,讓我們先自己亂了,懲治沿路巡撫。”蕭羅在旁說道。
豐忱點了點頭:“蕭右相所說,也有道理。”
靖文帝:“那宰相認為,如今應如何做?”
豐忱想了片刻,回道:“以不變應萬變。莫赫離不過是北胡諸多皇子中的一位,既不是大君,也無繼承之名。吾等便將他當做前來進賀的藩國使者罷了,既不能疏遠,亦不能諸多事情太合他的意。”
……
江茗收到的信上并未寫的這么仔細,單挑了重點拎出來,寫的條理清楚。加上這已經不是第一封內朝消息的信件了,江茗早就知道各位臣子的秉性,對其中的場景也不難想象。
她嘲諷的原因是因著今日在街上,看見胤人那種事不關己的態度,外加蕭羅弄權,靖文帝如此軟弱。進貢給北胡十萬兩雪花銀這種事兒,竟然也能在蕭羅嘴里成了為國為民的大好事兒。
還休養生息?
你們休養生息,北胡是每天來回自相殘殺嗎?
而江衡呢,撇開他不是個合格爹這一點,他卻是個為國為忠的好將領,唯有一點,就是話術太差,常常在這唇槍舌戰上輸給對方。
關于這點,江茗也懶得管,她只求著靖文帝的歪腦筋不要動到自己頭上。
…………
昭南王府的夜里甚至不比外面熱鬧,就門口幽幽點著一盞燈籠,映著門扉通紅。
殷楚沒從大門進來,他怕吵到他人,便從角門進來,一如既往的路過昭南王的院子,想要問問今日父親的身體狀況。自從母親去世,父親常年精神不濟,這府中大小的事情就都落在他一個人的肩上。
可誰知道一進院門,就看見鋪了一地的書,管事孫喻正站在這些書中,而父親便坐在一旁的木椅上。
“《左傳》。”昭南王開口說道。
孫喻在院子里轉了一圈,撿了幾本書出來,送到昭南王面前。
昭南王接了過來,借著座燈的光看了一眼,搖了搖頭:“不是這版。”孫喻只好回去又尋。
讀書人就是有這個習慣,書架子上何處放什么書,如何擺放,讀完如何做記,皆有自己的規矩。以往年輕力壯的時候,這些事兒他都是親力親為,視為一種樂處。可如今他卻再也做不得了。
今日醒來,想起許久未曾曬書,心里癢癢,這才讓下人鋪了一院子的書。原本想著一日曬完,趕在更深露重前便收回來。誰知道沒個明白的人,便是孫喻伺候了這么多年,也不愛與書本打交道,哪里知道他要哪本,又要放回何處。
書,來了皆找不到歸路,又何提人呢?
昭南王輕輕地嘆了口氣,等著孫喻繼續去找。難得清醒,便吹吹晚風也無妨。
孫喻在書堆里找來找去,急的在這隆冬臘月,汗都要流下來了。殷楚從院門處走來,他吸了下鼻子,拍了拍孫喻的肩:“孫叔,我來吧。”說完,他便將那外衫脫了下來,就去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