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昨夜見到的場景太過于出乎意料,太過令人震驚,江茗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雖然說她是有心理準備的,明里暗里都知道殷楚并不是個簡單的無賴,
否則他也不可能守得住雍陽關三個月。
但那場景實在是過于震撼人心。好像你原以為眼前是一馬平川,可當濃霧褪去,面前出現了巍峨高山懸崖峭壁峻嶺巍峨。讓人倒吸一口涼氣,瞪得眼睛都直了,
甚至連心臟,都忘記要撲騰幾下,表示自己還活著。
這種感覺,
比單單傾慕某山,再去尋山的過程更令人驚艷。因它是不經意出現在你生命中的風景,席卷著終生的驚嘆和回味。至于會不會、可不可能有下一次再有同樣的感覺,誰也無法確定。
有的人可能終其一生,都沒有這樣的一瞬。
由此可見,這景致并非人活下去的必需品,它也許只是一小撮佐料,讓生活更美味些,更有盼頭些,更像活著些。
江茗這般自我檢討著,可隨即又意識到,太和樓不就是賣這樣的東西的嗎?換言之,自己的生意不是幾乎都是賣這把“小佐料”的嗎?
是了,不能小看這些小佐料。
江茗在床上翻了個身,拿著特意制作的棉花枕頭把自己的臉蓋住。在心里重復了三句話,也是她的三條準則。
第一,絕對不會過多深入這個世界。
第二,不會和人產生過于親密的感情。
第三,保持距離,保持中立,才能保持理智。
江茗又深吸了兩口氣,無聲地笑了笑,活動了一下面部表情,這才安然入睡。
…………
翌日清晨,江茗一反常態的早早就起來了,她經過一晚的痛定思痛,覺得新的一天,不如早些起來,強身健體的打套廣播體操,再去壽謙票號數銀票。
留望海上的那票船運也應該到了,不知道這回有些什么東西,帶回來什么訊息。過了年,自己果然還是要去閩洋一趟,喬靳一個人怕是做不了主。
飛浮見她一早上就格外不同,嘴里振振有詞,一會兒朝左走兩步,一會兒朝右走兩步,似是在努力的說服著自己。正巧,她記得江茗的習慣,便從小廚房拿了一碗乳酪,遞到江茗面前:“小姐,吃點甜的,吃甜的消愁。”
江茗抿了一勺子,差點沒彈起來,連聲問道:“怎么這么酸的?”
飛浮有些不可思議的說:“小姐,里面我加了三勺煉糖。”
江茗“哦”了一聲,回了下神,說道:“一定是我昨天晚上走回來,著了涼,舌頭不好使了。”
飛浮歪了下頭,看著江茗轉身的背影,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兒。可她畢竟就是個學功夫出身的,大大咧咧慣了,即便在江茗身邊待了這些年,也比不得憐鶯這類從小便在府里伺候女眷的解語通意。
憐鶯在旁看了半天,待到江茗回了房拿東西,這才小聲問道:“飛浮,你們昨個兒出去可是遇見了什么人?”
飛浮點點頭:“遇見的可多了,怎么了?”
憐鶯小心翼翼的問道:“你一直都同小姐在一起,當時可有特別出風頭特別引人注意的那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