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來到了除夕夜,大胤賀春,前半部分是歸皇家的,祭祖祭天,祈求一年風調雨順。
其實每年年前這段時日,皇上的壓力都很大。
大胤有個說法,正月初一下雨,每人每天能有一升口糧;初二下雨,兩升口糧;初三下雨就是三升……依次類推到初五,
就是半斗。一人一天哪能吃到半斗糧食?這意思就是今年會大豐收。如果不巧初一到初五下了霧,象征著今年就是個荒年。
雖然這說法放在江茗這里,可信度大大降低,可不妨礙老百姓相信啊。
皇上乃天子,一舉一動都頗有象征意義。年年到了這個時候,就好似老天要來評判你這天子好壞與否,這一年做的事兒優劣程度似的,鬧得靖文帝是去派曹昌去欽天監問了又問,生怕今年要下霧。
除此之外,靖文帝還需要旁聽內閣、各部為了一年的支出收項唇槍舌戰。
需得拿定主意這些銀子該怎么走怎么花,去年多支出的銀子今年如何填平,如果有了虧空該從哪出摳錢。最后定下主意,再讓掌印太監曹昌蓋印批紅。
這其中當然不單單是有賬本上的那些明面文章,也是各部之間明槍暗箭的時候。
朝中自然有些派系,今日戶部和兵部尚書關系好,禮部和吏部是對手,
明日工部又來摻上一腳。宰相、副相又有不同的出發點,各自據理力爭,報賬的時候暗自抨擊一下對手,亦或是被下了套拼命往上爬的,都有。
若是這一年朝廷收入頗豐,大家的想法都能滿足,皇上批紅批的也爽快,便罷了。遇上災年,加上大胤每年還要給北胡歲錢,朝廷一年比一年緊巴巴。
兵部的銀兩必不能少,北邊抵御著北胡有一搭沒一搭的騷擾。西邊還要震懾邊境,南邊海防也不能斷了,船老舊了要換新的,士兵駐守邊關要吃飯,都是支出。
工部也是緊趕著往前,哪里的河道淤泥過深,要挖;哪里的堤壩年久失修,要建;哪里的官路殘了,要修。一個兩個都是趕著急報上來的。
禮部更不用多說,今歲又要科舉,還有祭天大典等等必須事項。更不用說什么戶部在山西大旱里拿出去的糧食銀子要補回來等等了。
再加上那不省心的殷疇,一個兩個吵的靖文帝頭都疼了。
只是當那賬簿呈上來的時候,靖文帝倒是沒想到,朝廷如今虧空了這些多。
原本大胤如今的財政情況也就堪堪收支平衡,還得勒緊了褲腰帶。這等日子最怕突然發生點什么。就好似老百姓平日里過得還能混弄過去,結果突然生了場大病,一翻箱底,發現壓根沒銀子了。
大胤也是如此。今年山西大旱,被那有心之人那么一拖,到了秋末收莊稼了才趕著報上來。就算接下去的日子風調雨順,也得等到來年開春再種青苗,這其中一來一回又是幾個月。憑空多了幾萬張嘴,一口將今年的收支啃了個大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