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暢飲,莫赫離講了些北胡風光,似是將兩人帶到了那無邊無盡的青青草原之上;江茗說著見聞趣事,廣袤山河在她口中似是縮小成了一汪小溪,
她坐在輕舟之上,搖搖晃晃,轉眼間已過萬重山巒。
殷楚說的少些。他盡量回避年少時期的事情,可之后又偏偏沒什么好講的,便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傾聽。
莫赫離喝著喝著,突然說道:“江家妹子,之前我聽說你就要及笄了?這大胤女子一及笄,
可就是要嫁人了。江衡老兒現在給你張羅了嗎?雖然你說不想嫁,但這畢竟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事兒,只能怪你生錯了地方,若是在我們北胡,就沒這么多拘束。”
他掃了一眼江茗和殷楚的臉色,開起了玩笑:“依我看,若是還沒張羅,你不如跟著我去北胡算了。”
果不其然,殷楚端起一碗酒,默默的灌了下去。
江茗皺起了眉頭:“跟你去北胡干什么?喝西北風啊?”
他不提這個便也罷了,一提江茗就愁。
原本因著那紙婚約,鎮國大將軍府里上上下下雖然知道鐵定要為另一個小姐尋夫家,
卻都沒人來提,因著不知道哪個要嫁去皇家。更不要提京城里的那些男子了。
這猛然一看倒是讓江茗行了方便,
她原本就不會嫁,這般便更是省心。反正到時候嫁的一定是江宛,就算江宛嫁不成,江茗也會想法子幫她嫁過去。而自己就躲在江宛背后,便行了。
可誰知道昨夜吃年夜飯的時候,江衡非要把這事兒提出來,說這兩日便要和衛氏商量一下,再去宮中秉明,這樣也不會耽擱另外一個的婚事,讓人尋了錯處去。
他是好心,為子女謀路,哪里知道自己新找回來的這個女兒思想上有些問題,根本就不想嫁。
莫赫離嘿嘿一笑:“女人太麻煩,我覺得你挺好的,咱倆沒感情可以培養啊,實在不行還能當兄弟。”
“誰和你是兄弟?”江茗白了他一眼。
莫赫離一拍手:“我以為咱們三個這新年喝酒,就算是義結金蘭了。”
江茗冷笑一聲,懶得理他胡言亂語。
莫赫離又說:“實在不行,你就和楚老弟湊合湊合唄,總比嫁個沒見過臉兒的強。”
殷楚倒了一碗酒,塞到莫赫離手中:“女子清白,豈是你這么胡亂說的?喝你的酒。”
莫赫離顯得有些委屈,看著殷楚一眼,笑道:“行吧行吧,我這不是幫江家妹子出個主意嘛,不聽算了。”
酒過三巡,外面的鑼鼓聲漸消,華京城的夜晚再次陷入往常的寂靜。
莫赫離趴在桌上,打了個酒嗝:“不行了不行了,我是真的喝不下去了,世子厲害,我甘拜下風。我熬不住了,要去方便。”因著一晚盡興,他也不管江茗是個女子了,說起話來毫不顧忌。
殷楚叫了兩個伙計攙他前去,轉頭看了一眼早就伏在桌面上的江茗,解下外衣替她妥善蓋上。
待得莫赫離回來,兩人又喝了兩碗,莫赫離便不行了,縮在桌子下面靠著暖爐,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殷楚抬頭看夜空,這夜晚何其寥落,尤其是在方才的熱鬧過后,獨剩他一個人,便愈發覺得寒意逼人。不過,這樣的感覺他已經熬了這么久,如今又有何懼呢?亦或是因為身邊多了一個人?